此時第三司全數離開營地,龐雨打馬回到營地的南麵,對整裝待發的王增祿道,“第二司出發。”
第二司的隊伍開始移動,龐雨策馬來到後麵,對親兵隊略微吩咐之後直接來到第三司。
莊朝正穿著一身鎖子甲,頭上戴著明盔,手中提著一把腰刀,刀身都已經抽出,一副親自參加搏殺的模樣。
“跟所有隊長都談過了?”
莊朝正點頭道,“第七局的每個小隊,屬下都去跟他們說話,大夥知道處境了,大人跟他們動員後,眼下士氣頗高。”
往後麵隊列看了一眼,莊朝正身後就是第七局,要說士氣頗高倒不見得,但隊伍倒也很安靜,有些人自顧自的吃手中的飯粒。
龐雨動員的時候告訴了他們處境,現在隻有進攻五裡橋這一條路,並保證了死傷後的撫恤,這些士兵沒有其他選擇。
“本官會儘快擊潰流賊,然後回來營救你們。”
莊朝正躬身對龐雨道,“屬下一定守住渡口,大人保重。”
龐雨摸摸鼻子,此時親兵隊也已經全部出發,龐雨在馬上吸一口氣之後,俯身拍拍莊朝正的肩膀,“出發。”
第七局士兵們從龐雨身邊走過,都抬頭看著龐雨,臉上都黑乎乎的,簡單的眼神中透露著緊張。
龐雨策馬站立,認真的看著那些麵孔,從這裡離開後,第七局在渡口殿後必定有苦戰,龐雨知道這個隊列裡有很多人活不過今天,很多麵孔都是陌生的,看起來似乎都一樣,但龐雨仍認真的看著,他希望像照片一樣記在腦海中。
“大人,這是最後一批人馬。”
龐雨回頭看了一眼,郭奉友仍跟在身邊,昨天親兵隊一個局失去了戰力,剩下的人隻能用來抬傷員,甚至要占用另一個局的一個旗隊,今天過河之後他們是帶著傷員往南走,整個親兵隊隻剩下兩個旗隊作戰,指揮交給了那名百總,郭奉友仍是跟在龐雨身邊。
“陸戰兵呢?”
“已經抬炮往河邊去了。”
龐雨一拉馬頭,“咱們也走,吹號通知騎兵。”
……一聲唄螺音傳遍遠近。
滿頭大汗的唐二栓倉促的回頭看了一眼,營地中濃煙滾滾,所有車架都在燃燒。
“走快點,一會流賊馬兵來了。”
前麵的隊長說罷,又喊起號子。
那七八百斤的銅炮炮管死沉死沉的,八個陸戰兵抬著,他們都在碼頭賣過力氣,知道想快也快不了多少。
陸戰兵原本是在第二司之後行動,但炮兵自己抬不走火炮,所以萬精油的陸戰兵又來乾力氣活,甚至比第一司還先走。
他們把火炮拆開,五十個陸戰兵加二十個炮兵,要將兩門火炮、三十發實心彈、四十包射藥運過河去。
其他零件可以走渡口,但炮管實在無法挑到渡口,他們到達河邊之後準備用加固後的筏子拖著往上遊走,到渡口過河,此時已經落在大隊後麵。
終於已經到了河岸,幾人踏入水中,小心的把炮管放上筏子,那木筏在水麵搖晃,還需要幾人扶著才沒有傾覆。
南麵有一陣蹄聲,五六名馬兵出現在視野中。
其餘步兵已經轉向北麵,在沿著河岸行進,附近隻有抬這兩門炮的陸戰兵,守備營的騎兵在掩護步兵,沒有人能支援他們。
“現在就過河!”
那隊長大喊道,“快走!”
唐二栓顧不得那許多,推著筏子往河中走去,這不是一個合適的涉渡點,冰寒的河水越來越深,棉褲卷到最高也沒用,完全被浸透。
西岸上馬蹄聲接近,唐二栓回頭看去,馬兵在岸上停下,幾個流賊下馬張弓,箭支嗖嗖的往這邊飛來。
他趕緊蹲低,前麵噗的一聲,隊長背上中了一箭,那箭的力道似乎也不強,但紮進了棉衣,周圍很快出現血跡,其他幾個陸戰兵都驚叫起來。
唐二栓也有些驚恐,他們這麼緩慢的推筏子,被流賊當做靶子射,心中有種趕緊逃過河的衝動。
“皮肉都傷不到老子。
不準丟下炮,都給老子用力推!”
隊長大喊著,奮力在前麵拖動筏子,箭支插在他背上,血跡仍在擴大。
唐二栓愣了一下,突然大吼一聲,死命用力推著筏子,其他陸戰兵一起嚎叫,筏子逐漸加速,離東岸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