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殘明 !
上樅陽鎮北方,有以前一位鄉紳的彆院,距離上樅陽市鎮還有些距離,桐城民亂後該鄉紳遷往江南,輾轉成為守備營的資產。彆院在原有的房舍之外,又開建了幾處院落,院牆比一般人家的更高,門外沒有掛任何府邸的標識,周圍的人都不知到底是誰家老爺住在裡麵,隻猜測是安慶守
備營的某位將官,因為附近還有一個軍營,裡麵住著兩百多士兵,經常在外操練,號稱是水營卻少有去開船。一處靠北的院落中,最大的正廳裡卻沒有擺放桌椅家具,兩個女人在地麵上扭打著,片刻後一名女子拿到了對手的背,一把勒住了對方的脖子,對方連忙拍打她
的手,女子立刻鬆開手,兩人都累得地上喘氣。
歇息了片刻後,莫琦雲挪動了一下,把頭靠在蔣壽的腿上,“還是不是蔣姐姐的對手。”
蔣壽習慣性的撫摸她的頭發,“姐姐小時候乾過農活的,自然比你力氣大些。”
“那師傅說這套功夫是守備營獨創,不靠力氣的,肯定還是姐姐聰明些,學得明白些。”莫琦雲躺在蔣壽的腿上,看著瓦縫間的光亮出神的道,“我就是笨來著。”
蔣壽噗呲笑道,“還說你笨,那勞什子的拚音、速記、速算都比姐姐厲害多了,午前那位先生教的開鎖技法,我現在還是一團迷糊,你全都明白了。”
“人家的鎖開它作甚,要去當賊麼?我不想這般關在院中學這些勞什子東西,學了心裡怕。”莫琦雲偏過頭去,眼中流下幾滴淚來。蔣壽坐起身來幫她擦乾淚水,歎口氣說道,“大人讓學便學罷了,也由不得咱們,他說咱們都算是暗哨營的士兵,每月領三兩銀子的餉銀,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
非讓咱們學,你說不學便是不從命,連命也沒了。”
莫琦雲淚眼朦朧的道,“蔣姐姐,你說我們學這些東西作甚,總不成真要上陣殺人去。”“傻妹妹,上陣殺人何苦花大筆銀子從揚州買咱們來,安慶碼頭那些漕幫隨便選兩個來,誰不比我倆能殺人,還不花一兩銀子買。再說學的這些東西,那速算倒像
是賬房先生用的,做生意的大戶人家用得上,但拚音速記這些事,也跟殺人不沾邊。”
“那這暗哨司到底是要咱們乾啥去?”
蔣壽輕輕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隻有江大人知道吧。”莫琦雲沉默片刻,伸手從頭上取下那隻金釵,放在眼前細細的看過,又偏過頭來看著蔣壽,“江相公許久未見,或許都忘了咱們,以後都見不著了,由得咱們在這
。”蔣壽歎口氣沒有說話,莫琦雲抬頭看著她,突然又笑起來,“姐姐,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們本是揚州瘦馬,怎生一眨眼變成了軍中的丘八,從來聽也沒聽過這等事
,要是說給媽媽聽,她隻當是我們發了迷夢。”“便當是個迷夢。”蔣壽揪揪莫琦雲的鼻子,“等你醒了,那江相公就把你接到金陵大宅子裡去,一堆丫鬟婆子伺候著,還有一堆的家奴,就是怕你記不住名,先
教你個速記法。”
莫琦雲咯咯的笑了兩聲,“一定也帶上姐姐,就不知何時醒得了。”
此時大門吱呀一聲響,兩人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並肩肅立麵對大門,隻見袁學正已經走進屋來,旁邊還跟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
袁學正沉聲道,“暗哨司訓令。”兩人熟練的回應道,“我輩是安慶暗哨營將士,聽從龐大人及暗哨司上官命令,守護天下百姓安樂,恪儘職守,絕不出賣同袍,絕不泄露機密,為完成軍令不惜性
命。”
“很好。”袁學正打量二人一番後拿出一張紅紙來,“蔣壽、莫琦雲二位學員,識字、速記合格,文課今日開始情報識彆和傳遞課程,明日正式開始武課。”
聽到武課兩個字,莫琦雲的喉頭咕嘟一聲,袁學正看了她一眼,莫琦雲站得筆直,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你二人是暗哨司最早的女學員,今日又有新的女學員進來,你們二人要做好楷模。”
兩人同聲回答道,“是,大人。”
袁學正走近一步看著蔣壽,“女子學員現下共有七人,蔣壽你任隊長,每日晨練、堂課、操演、考較都由你帶隊點數。”
蔣壽應了一聲,沒有多餘的表示,袁學正偏過身指著那位老者,“這位是你們武課的新先生,你們都稱德師傅。”
莫琦雲偷眼看看那老者,頭發已經花白,身體略微有些佝僂,外表完全看不出能教授刺殺的能耐,感覺門外那些水營兵也比他厲害。“明日所有女子學員都先跟著德師傅,何時德師傅考評合格了,才能從司學出去辦差。蔣壽你們先去見見新學員,帶她們安頓住處,今晚就要先讓她們熟記司學的
規矩。”
“明白。”蔣壽低聲應了,朝著德師傅行個萬福,帶著莫琦雲離開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