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澤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楊光第,“他一個人怎生斬五十個頭?分明胡吹的,李重鎮還說他一個人殺過六個白甲兵。”
楊光第大聲反駁道,“李重鎮胡吹,龐大人絕對不是,他拉著滿車板的人頭進的桐城,全城人都看到了,安慶就沒人不知道這事。”秦九澤一時嘴巴沒合上,楊光第見狀繼續勸說道,“後來上麵的大人們看我家龐大人厲害,就給他升官當了武將,打敗流寇好多次,在滁州就是跟盧都堂一起打的,我就在滁州被救下的,去年在車馬河,各家營頭都跑了,我家大人帶著安慶守備營三千人,生生奪了群賊中間的二郎鎮,我那時還沒從軍,運軍資去的,我是
親眼所見,咱們安慶一個營頭擊潰十七個流寇營頭,有名有號的大賊都在,一仗殺了上萬人。”
“這個龐大人給你多少月餉,你這般想給他賣命。”
“三兩五錢了,從來不克扣。”這個月餉在九邊也算高的,但邊軍家丁軍餉也不低,一般都在二兩以上,以前家丁是從不欠餉的,但這兩年朝廷財力吃緊,今年勤王之前督標營欠餉近七萬兩,
家丁也收入大減。所以對於不克扣的說法,秦九澤並不太信,他看著楊光第道,“你每月都是這許多現銀拿到手中?幾成銀色?”
“不用拿現銀,都存在銀莊的,拿自家兵牌和餉冊去,跟櫃台說自家的密語就能取銀子,不知道啥銀色。”秦九澤可憐的看著楊光第,宣大的銀莊票號也不少,他是聽過的,但從未聽說誰家營頭從這裡領軍餉,眼前這個小娃連銀色都不懂,定然是被那將官騙得太慘了
,所以他連本色也懶得問了。
“你家大人連你們這些家丁都騙……”“我不是家丁,所有兵都不從來克扣,新兵剛來都有二兩,就連鄉兵都不克扣,你看過江南時報沒有,那個唐二栓就是陸戰司的步兵,月餉四兩了,上個月射箭考
核過了,月餉四兩五錢。”
秦九澤勸說不通,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去那邊暗甲韃子的地方,有一個身下隻有少許的血,還在地上哼哼,秦九澤接過楊光第的行纏,開始綁那人的手腳。
聽到這裡他看向楊光第,“一個步兵四兩五錢,你又被你家那龐大人騙了。”“我認得唐二栓,誰能騙我。唐二栓隻是士官,反正就是個步兵。”楊光第見秦九澤有反應,爬起來有點興奮的道,“咱們騎兵比步兵同級高一兩,但遊騎兵更高
,我馬上也能拿四兩了,你知道炮長不,你彆看他管的人少,月餉拿得最高,還沒人敢說他……”
秦九澤將信將疑,一邊捆一邊回頭看楊光第,楊光第滔滔不絕,也不管秦九澤聽不聽得懂,隻是不停的說著安慶奇兵營的事情。等他綁完手的時候,楊光第正好走到他身邊,“秦大叔你這次有三顆韃子腦袋,就算不當遊騎兵隊長,當個士官總是有的,會射箭加五錢,會蒙語加五錢,要是會
看地圖啥的還能加,說不定拿六七兩去了。”秦九澤疑惑的看了看楊光第,他麵前的這個小娃十分興奮,但說的話全然不靠譜,他不信有誰會給出六七兩的月餉來,滿天下沒哪個軍鎮這樣給錢的,結論就是
這小娃被將官騙傻了,看向楊光第的目光滿帶著可憐。
楊光第走到秦九澤身邊道,“秦大叔你真的彆走,咱們安慶營步兵炮兵水師都強,就最差好的夜不收,你這般的尖哨,肯定能進武學當個先生?”
“啥玩意?我當先生!”
!。秦九澤猛地轉頭過來,這還是楊光第第一次見他這般激烈的態度變化。楊光第點點頭,“武學,安慶武學,裡麵既學文也學武,各樣最厲害的將官士兵都能當先生,就裡麵那個遠哨科,什麼好先生都沒有,還問咱們遊騎兵借人,陳千
總說要打仗不借,那遠哨科就胡亂學東西,秦大叔你去了,定然是武學最好的遠哨先生,是真的先生,上課要行禮問先生好的。”
秦九澤呆呆的道,“我當先生,真的有個學武的學堂?”
“有的,我家龐大人出錢出人建的。”秦九澤在原地愣了片刻,“原本有個人最適合當這先生的,可惜都死了,我這般的哪能給人當先生。彆說先生了,這世上的事都沒啥味道,實話與你這小娃說,我
還活著不是想活,隻是因為怕死。”
楊光第抓抓腦袋,“秦大叔你啥意思,活著不就是想活麼。”“人活著不易啊。”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