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檔口,那小女孩一轉眼就不見了。綰翎再看一眼身後,還在挨打的鄭奇,不屑地笑了笑,便轉身和木蘭往外走去。
蘭若皇朝民風還算開放,對女子的拘束並沒有那麼嚴苛,像今天這種熱鬨的日子,街上能看到不少閨閣女子。有些大膽的,甚至連麵紗都不戴,於是便引得許多公子哥們也興致頗高,個個打扮得風流倜儻地在大街上閒逛。
綰翎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眼底卻也忍不住透出歡快:“木蘭,有什麼看中的告訴我,我給你買!”
就在望湖閣二樓窗台邊,正是方才綰翎坐的那個位置上,此刻正悠然坐著一個男人。
隻見他身材偉岸,麥色肌膚,五官輪廓刀刻般分明而深邃,猶如冰冷的雕塑,幽暗深邃的鳳眸,顯得狂野不拘,邪肆魅惑。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羈的微笑。
望湖閣中的小二有些畏懼地站在一旁,很想抬眼看看,可剛一抬眼就嚇得把頭垂了下去,心裡不禁嘀咕,今天這是怎麼了,來的客人儘是那難得一見的絕世風流模樣!
“爺,方才寒藕表現得好不好?”甜甜的稚子童音,令人聽來十分舒服,勾起心中的柔軟。正是先前那個賣香囊的小女孩,隻見她小大人般似模似樣地拱著手。
“很好,你上回求的那事,準了。”男人看著窗外,側臉冷峻,話語淡漠,令人忍不住心生畏懼,隻有他的手下才知,這已經是主子心情很好的表現了。
寒藕謝過主子,嘴角又有梨渦隱現,眉眼彎彎地看向一旁的夜尋,還調皮地眨了眨眼,仿佛在說:看吧,爺最疼我了!
夜尋有些無奈,在主子身邊,大概隻有這寒藕是最“不怕死”的,居然還敢開口討要好處!可偏偏主子似乎並無惱意,大概是看她年紀尚幼吧。不過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爺可沒有那麼多耐心來哄小孩,看來得讓舞憐好好調教一下了。
夜尋正腹誹著,突然感覺全身一凜,瞬間濃重的寒意襲來,他立刻看向主子。隻見顏離剛才還略帶笑意的麵龐,此刻隻餘冰冷,微微眯起的雙眼泄露出危險。
順著顏離的視線,夜尋和寒藕都凜了神色,往窗下看去。
隻見樓下人頭攢動,熱鬨非凡,皆是形形色色的人。但在那雜亂一片的人群中,他們還是一眼看到了那個麵戴輕紗的女子。
那女子上穿藕絲琵琶衿上裳,一條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腰間束以四指寬的辟塵蒼佩流蘇絛,梳著少女雙環髻,鬢邊留出些散發綰成小圓髻,堆疊在一起,隻簪了幾顆星星點點的粉色貓眼石,將麵紗固住。
雖看不見她的容顏,可那雙靈動的水眸,翩躚卷翹的長長睫毛,便是輕輕一瞥,就有種攝人心魄之美,直教人看得移步開眼。那滿身的光華生生將周邊的所有人都掩蓋了下去,即便在人海中,仿佛也隻能看到她一人。
就是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此時麵前正有一陌生男人在跟她搭訕,那男子臉上還分明帶著幾分垂涎之意。
“姑娘,今日這龍舟會,可不僅僅是賽龍舟,最精彩的莫過於西亭軒的鬥詩賽,不過就是規矩比較刁鑽,但彩頭也是極其難得的。”身著錦緞的男子搖著折扇,貌似有幾分書生氣,正殷勤地跟綰翎說著話。
綰翎本不欲搭理,不過聽他這麼一說,倒是起了好奇之心。蘭若皇朝的一些年節風俗,似乎跟她想象中的傳統習俗差不多,不過這麼熱鬨的場景,她倒著實是頭一次見。
見她流露出一絲興趣,那書生便希冀道:“不知姑娘可有其他安排,若是得閒,不知小生可否邀請姑娘一同去參加?”說著,還向綰翎靠近了幾步,眼底隱隱透出覬覦,盯著綰翎的麵紗,似乎很想看清美人芳容。
綰翎麵上劃過一絲反感,不過因有麵紗遮擋,那書生竟完全沒有覺察,還想搖著折扇,想要湊過來。
“夫人,為夫才離開這半晌,怎的就有那不開眼的來生事?”一冰冷的男聲突然從耳邊響起,綰翎正要躲開那書生,就突然覺得腰間一緊,身邊多了個男人,正微微笑看著她,但那笑意卻分明未達眼底。
木蘭在一旁瞪大了眼,看到自家小姐被“調戲”,卻也不敢上前幫忙。之前綰翎已經告訴過她睿王的事,並交代她,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惹他。
“這,這位姑娘……”那個搭訕的書生更是傻了眼,看著顏離滿身的殺氣,不禁有些腿軟,又實在是忍不住,小心地往綰翎頭上瞟過去。
綰翎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儘力維持著端莊得體的矜持形象。她分明梳著少女特有的雙環髻,他卻口口聲聲喚她“夫人”?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嘛!打量著彆人都看不見?
顏離抬起鳳眸,略略掃過那書生,便把人嚇得不敢說話了。他手下摟得更緊,另一隻手則抬起來撫上綰翎的發髻,嘴角含著寵溺道:“夫人可真是淘氣,下次可不能再梳這小孩子家的發髻了。”說罷,甚至湊到她耳邊,輕輕道:“若是夫人不會束發,為夫親手幫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