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豔陽當空,陽光透過鄉間小道上密密的樹葉落下,斑駁一片,無端的讓人覺得心頭沉重。
“景菡,你沒事吧?”綰翎有點擔心地看著葉景菡,隻見她麵無表情地望著窗外,瘦削的側臉蒙著一層陰翳,濃密的睫毛低低地垂著,遮住了明眸裡全部的光彩。
“沒事。”過了半晌,葉景菡才轉過頭來,靜靜地吐出這兩個字來。
她至今還記得,那次初見,有淺金色的陽光撒在他身上,俊逸瀟灑的男子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全身上下像是籠罩了一層薄薄的玉華,嘴角的笑容仿佛可以融化全世界一般,毫無征兆的,少女的一顆心就那樣淪落了。
還有那次,她為了爬牆出去見他,從樹上摔下來傷了腿……不管怎麼樣,從今天開始,她不會再掛念他了。
“剛才那幾下打得痛快嗎?”綰翎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晌,知道她並非那種不堪一擊的女子,遂笑了起來,打趣道。
“爽!”葉景菡掩去眼底的一絲傷痛,笑著答道,“早知道應該多打幾下。”
見主子心情好,木棉、木蘭兩個丫頭也笑了起來。
車軲轆在鄉間小道上碾出一道道印痕,軋過的無名小草滲出清香的汁液,彌散在空氣中,沁人心脾。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那淺淺的青草香已漸漸散去,隱約間仿佛有血腥味飄了過來。
“停!”綰翎突然麵色一沉,看向其他幾人,“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異味?”
這時,血腥味越發重了起來,幾個女子的麵色都變了。
“小姐,我們出去看一下。”木蘭說完躍下馬車,和木棉、車夫幾人一同下去看看狀況。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葉小姐!”這時,車簾一掀,顏離一身是血地走了進來。
車裡兩位都是葉小姐,不過他們自然都知道,顏離叫的是誰。
他一進來就坐到綰翎身邊,昏暗的馬車內隻有蒙著細紗的窗口透進來微弱的光線,但他那冷俊如天山冰雪一般的容顏,卻反而使得車內好像亮了起來。
“你受傷了?”綰翎心中一緊,不自覺地脫口而出,話語裡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你在擔心我?”顏離絲毫不顧忌車內還有彆人,冷硬的心臟似乎有一瞬間的柔軟,鳳眸熠熠生輝地問道。
葉景菡乍一見到顏離十分驚訝,但此刻見他跟綰翎兩人之間的互動,心中一動,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不過她本來就不是什麼恪守禮教之人,所以對此倒沒什麼看法,隻是想起蘇正陽的事情,多少有點尷尬。
“我去外麵。”葉景菡默默說了一句,就坐到了馬車外麵,蓋上厚厚的車簾,隔音效果倒是還不錯。不隻是為了避讓,同時也是為了安全考慮,比較顏離現在的樣子顯然是不正常的,還是在外麵看著點比較好。
綰翎想起那次在剪燭閣裡,顏離也是身上帶著傷來的,料想皇子之間的糾葛絕對比普通的後宅之爭,還要厲害上百倍。她皺了皺眉,問道:“你傷在哪了?”
聽她這麼問,顏離似乎心情很好,冰山一般的容顏也有了融化的痕跡,不過轉瞬之間,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冷聲哼道:“能傷到本王的人,怕是還沒有出生!”
綰翎雙目爍爍地看著他,仿佛是在說上次他受傷,還差點連累了她的事,惹得顏離的臉又黑了起來,幽幽道:“那是小人暗算本王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綰翎本來還想說什麼,聞著空氣裡的血腥味,突然皺了皺眉,現在還是先把這味道去了比較好,免得惹出什麼麻煩來。幸好今天為了對付蘇正陽,兜裡帶了很多種類不同的藥物出來。
她拿出一顆紫紅色的藥丸,揉碎了均勻撒到海綿上,再在上麵倒了一些特製的藥水。很快,海綿就漸漸變成了淺紅色,縈繞在周身的血腥味似乎被吸收了不少。接著又在五彩琺琅熏爐裡加入了沉水香香片,一股清新柔雅又不濃烈的香氣慢慢彌漫開來,迅速取代了原本的腥味。
綰翎剛剛做完這些,外麵就傳來了質問聲:“馬車裡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