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給我用的藥枕裡,放了血杜鵑的葉子!大夫說這東西極為寒涼,若是我日日這麼用下去,不出兩月,必定小產!”繆氏顫抖著雙手撫摸著隆起的肚子,又害怕又傷心憤怒地控訴道。
葉景城皺了皺眉,疑惑道:“血杜鵑是什麼東西?”
“妾身也不知道,大夫說是種很少見的植物。”繆氏抹了抹淚更激動了,“老爺您瞧,咱們都沒聽說過吧,若非是精於此道之人,又怎麼會想到這種辦法。”
“爹爹,叫我來有什麼事嗎?”綰翎這時來了,天氣愈發的涼了,今天她穿了一身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襖,脖子裡圍了一圈細細的白狐毛領,稱得她一張芙蓉秀臉越發嬌小白皙。
葉景城看著出落得越來越秀美的女兒,心中甚是安慰,根本就不相信她會用那種手段,招了招手讓她過來坐下,先是關心了幾句生活方麵的問題,才說到繆氏的事情。
繆氏硬是忍著氣半躺在錦榻上,看他們父女講完了,才插話道:“二小姐,你能否解釋下,你在我這枕頭裡放了什麼?”
“放了什麼?難道姨娘沒有找於大夫來看過嗎?”綰翎看了一眼繆氏手裡的枕頭,那是她做的,沒錯,可那又怎麼樣呢?
這麼一說,葉景城也不滿地看了一眼繆氏,質問道:“你這肚子不是一直都是於大夫在調養麼,有不舒服的為何要去找綰翎,現在出了問題又來找她的麻煩。”
繆氏一時語塞,這時正好葉綰筠也來了,聽到這邊就插嘴道:“爹爹,您也不能一味護著姐姐吧,不管怎麼說,這個藥枕就是她做的,姨娘又差點出事,總得先把這事搞清楚再說。”
“綰翎,繆姨娘說這枕頭裡有血杜鵑?你怎麼說?”葉景城看了眼葉綰筠,跟繆氏如出一轍的小家子氣,以前怎麼沒發現呢,以前還那麼疼愛她,不過她現在說的話也有道理,就對著綰翎問道。
“沒錯,這是我在醫書上看到的,這血杜鵑極為難得,還是我找遍了城裡的藥房,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大約是沒想到綰翎會這麼大方的承認,繆氏心下一驚,神色有些遊移不定。
葉景城打開枕頭的開口處,從中拿出一片紅色的菱形葉片,“就是這個麼?你可知道,孕婦用多了是會影響胎兒的。”
“知道。”綰翎輕飄飄的兩個字,讓繆氏驚叫了起來。
“知道你還給我用,二小姐你按的什麼心?”繆氏淚汪汪地捂著肚子,一副受了迫害的樣子,實則是在掩飾內心的慌張,因為那血杜鵑明明是她自己放的,可是為什麼沒聽綰翎反駁?而是很坦然地承認了,難不成她又有什麼後招?
綰翎不慌不忙地翻開枕頭裡的各色藥草,從中拿出一根淺黃色的軟軟的草,用指甲掐下一段,不慌不忙道:“這是燈芯草的變種,和血杜鵑相生相克,能化解血杜鵑的涼寒,兩者放在一起使用不但不會對孕婦有危害,而且還能促進母體健康。”
“這都是你說的,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葉綰筠質問道。
“既然不相信我,那姨娘又何必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來找我幫忙?難道說姨娘是故意的,故意等著揪我的錯,來爹爹這裡告狀?”綰翎笑著道,把葉綰筠堵的啞口無言。
繆氏沒有想到,綰翎原來早已看穿她的居心,在這裡擺了她一道。可是她不信,綰翎真的有未卜先知的厲害,這血杜鵑是她臨時放進去作為陷害用的,就算是她身邊有內奸也不可能透露出去。所以,繆氏覺得,這什麼燈芯草,一定是綰翎胡說的,仗著彆人不懂醫術。
“原來是這樣啊,那倒是我誤會二小姐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不如趁老爺在的時候,讓其他大夫來看看吧。”繆氏撫摸著肚子,表情轉換得很快很流暢。
大夫很快就來了,並且綰翎還特意交代多請了兩位,三位大夫說的,都與綰翎解釋的如出一轍。這次,繆氏再也說不出話來。
葉景城這次倒沒有發怒,隻是斥責了她一句“心胸狹窄、小人之心”,就甩袖走了。正好太夫人派人來請他過去,商量一下關於葉景圩遺孀和女兒回府的事。
“老爺慢走。”繆氏的臉色看起來真像病了一樣,勉強把葉景城送走。
她當然知道,僅憑這種小手段沒辦法整垮綰翎,不過是想借助此事為後麵的計劃做準備,先引起葉景城的懷疑,接下來的陷害才能更讓人相信。
沒想到連這次都被葉綰翎輕鬆化解,那接下來的……繆氏的指甲陷進手心裡,心裡實在沒底,可是再不實施,這肚子就瞞不住了。
“姨娘,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看著繆氏青白交加的臉,低垂著的眼眸裡不知在想些什麼,綰翎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轉身就往外麵走去,明明是嬌小瘦削的背影,看起來卻堅毅無比,似乎沒有什麼能讓她倒下來。
繆氏,你就好好琢磨吧,不過,不管你有什麼計劃,這次,你不會有機會了。綰翎嘴角含笑,比之秋日裡澄亮如金子的陽光還要燦爛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