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二小姐出逃,老爺知道後大怒,下了命令,要杖責三十大板呢。”岫凝剛打探回來的消息,“真是自作自受,這回可算是跟她那惡毒姨娘一樣了。”
“知道了。”綰翎揮揮手,讓屋裡的人都出去,自己對著銅鏡輕輕撩開了左邊的劉海,露出額頭上一塊月牙狀的傷疤。
那一年冬天,綰翎還是五歲的時候,繆氏帶著葉綰筠到剪燭閣,給薛芷淳請安,出門的時候見她在院子裡玩。那天她頭上戴了一朵手工編織的小貓發卡,被葉綰筠看上,非要搶了去。
要是其他東西也就罷了,小綰翎也知道不跟妹妹去爭,可那個發卡是娘親剛剛給她做的,她就不肯了。可是葉綰筠不顧一切地上來就搶,兩人推搡之間,綰翎腳下一滑就摔到了一邊的假山上,額頭正好磕在一塊尖石上!而繆氏,就在一邊眼睜睜地看著……
“這月牙要是長在眉心倒挺有意思的。”顏離的聲音突然響起,調侃的口吻,讓綰翎有一瞬間的錯覺,難道他也是現代穿越來的,還看過美少女戰士,或是少年包青天?!
綰翎放下劉海,轉過身來,“要不給你刻一個?”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剛回頭的時候,顏離臉上明明帶著笑的,這會兒怎麼突然就冷了下去呢?是他一向善變,還是剛剛的笑根本就是錯覺?
顏離一步步走近她身邊,隱約而帶來一身寒氣,他的手掌更是不帶一絲溫度,輕輕撩開劉海,摩挲著她額頭上的傷疤,發出的聲音柔的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疼嗎?”
“都這麼久了,怎麼可能還會疼呢?”綰翎一怔,有些啼笑皆非,但感覺到他掌心裡異乎尋常的柔情,一時間竟有幾分感動,聲音也軟了下來,“當時挺疼的。”
不過跟往常差不多,綰翎對著男人的好感總是持續不了幾秒鐘,這回也不例外。
顏離突然把手從她額頭上拿下來,扶住了她的肩膀,二話不說就把她領口往右麵扯了開來,露出肩頭隱約沾著血跡的紗布,寒聲道:”既然知道疼,為什麼還要自討苦吃?”
“你放開我!”綰翎秀眉一蹙,怒道,“我樂意,你管得著?”
“我管不著?上次在錦衣閣門口,那個姓朱的……”顏離眯著眼緩緩道。
綰翎直接打斷他:“我可沒讓你幫我!”現在天還沒全黑呢,她就不信了,這男人還能亂來?
顏離正要發怒,感覺到懷裡的人突然輕輕抖了一下,強斂去怒氣,幫她把衣襟掩好,突然又道:“今天朱府的宴會可是精彩得很,你沒去,可惜了。”
“哦?”綰翎倒還真有幾分好奇,不過這時,從窗外隱約傳來了慘叫聲,是綺春堂的方向,看來是葉綰筠正在被杖責。
顏離嘴角突然向上彎起,竟勾起一抹嗜血的殘忍,他也沒再說什麼,一躍就從窗戶裡離開了。
不知是不是她聽錯了,綰翎似乎覺得,葉綰筠的叫聲越來越淒厲,中間好像停頓了一下,之後就叫得更大聲起來。
“小姐,你說也奇了,這三小姐怎麼越被打,那勁兒好像還越大了呢。”木蘭指揮著小丫鬟們把晚膳端進房,一一放好後,看了看外麵嘀咕道。
綰翎想起剛才顏離的表情,有幾分若有所思,頓了頓才道:“用膳。”
院子裡的慘叫聲持續了足有一炷香時間才消停下來,葉綰筠被打暈了好幾次,還被潑了鹽水才醒過來,繼續受刑。
那執刑的護衛個個身強體健,目露凶悍,他們都是跟著葉景城從戰場上下來的人,手上力道自然不同尋常。下人們都在議論說,老爺這是對三小姐絕了情了,要打死她,把她扔到田莊裡去陪繆姨娘呢。
不過葉景城卻並不知道這些,不管怎麼說畢竟是親女兒,總歸不忍心親眼看著她受罪,因此把命令吩咐下去後,他就去了外麵。
“大哥,老爺明明是吩咐那幾個婆子對三小姐行刑,這麼著……合適嗎?”有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一邊收拾著現場的東西,一邊有些擔心。
另一個年紀稍大些的瞪了他一眼,道:“婆子們不敢對三小姐動手,就請哥幾個代勞了,有什麼問題?在者,老爺不是說三十大板麼,咱們可是一記沒多一記沒少。”
年輕人想了想,也對,低了頭也就不再說什麼。其實他是真多慮了,自從繆氏倒台後,葉綰筠不得父心,又有誰會吃力不討好上趕著去幫她說話?
茗香苑裡,葉綰莀仍是害怕得禁不住全身打顫,怯怯對金氏道:“娘,你那計劃能行得通嗎?我看那葉綰翎可不是個吃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