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方才的小插曲,誰都沒有注意到,樓外的江麵上,漸深的夜色裡,在淺弱的燈光下,有一道金屬的銳色一閃而逝!
此刻,皇帝正和貴妃情意綿綿地說著話,在場的人們各懷心思,羨慕的羨慕,猜測的猜測,誰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而綰翎剛剛起身,還沒回到座位上,突然發現來自江麵上的那道微弱的異光。
綰翎突然心中一顫,有種不好的預感突然湧上心頭,又朝那邊看了一眼,隻覺夜色深重,似乎有某種東西正蟄伏著,伺機而動,但又偏偏看不出什麼來。
“綰翎,你沒事吧?”見綰翎回到座位上後,仍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江陌染以為她是嚇著了,就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擔心問道。
綰翎這才回過神來,展開笑意,平靜道:“沒事。”
但是,真的沒事嗎?剛才難道是她眼花了?不過,顏離就在外麵,如果真有什麼人意圖不軌的話,以他的身手肯定能夠抵擋。綰翎這麼一想,總算安心了許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今天的顏離也有點不對勁,剛剛看向他時,他竟然……好像是在發呆?他平時雖然就麵無表情,但是那對眸子卻是精得跟什麼似的,又怎麼會像方才那樣呈現淡淡的恍惚狀態?
“皇上,咱們這一回京,可就要過年了,宮中諸事,想必皇後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隻聽蘇貴妃道。
皇帝道:“是啊,辛苦皇後了,愛妃回去後,可要好好幫幫皇後她操勞。”
“那是自然,臣妾不能白白占著協理後宮之權,這段時間陪皇上出來,沒能顧及宮中之事,就已經很愧疚了,回去之後又怎好再偷懶呢。”蘇貴妃帶著幾分愧意道。
綰翎的座位離皇帝貴妃的主座很近,他們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落在她耳朵裡,雖然也不是什麼機密的事情,就當聽閒話一樣。她隻是覺得好笑,貴妃說的好聽,什麼幫助皇後分擔,隻怕是人家皇後寧願累死,也不需要她去幫忙吧。
“綰翎,我剛才給你的東西,你看了沒有?”這時,江陌染壓低了聲音問她道。
綰翎這才想起來,袖子裡的信箋,她還沒看是什麼內容,就看了一眼周圍,發現沒什麼人注意她,就低下頭悄悄把信箋拿了出來。
那是張淺碧色的信箋,帶著淡淡的竹葉香,給她的第一感覺很好,這定是個很清雅的人寫的,但這不像是江陌染的風格啊,反倒是帶有幾分男子的清俊之氣,這麼一想,綰翎一陣狐疑。
這麼想著,綰翎慢慢展開來,隻見上麵寫著幾行蠅頭小楷,有淺淺的墨香傳來,仔細一看,似乎是首小詩。
“陌染!”綰翎再一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這是誰給你的,你怎麼……”
江陌染有幾分愧疚,但是還是堅持道:“綰翎,我哥哥……”
就在這時,綰翎忽然覺得剛才那不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或許是她從發現江上那道異光起,緊張的神經就沒放鬆過,這時候雖然和江陌染說著話,但卻依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還沒等她抬頭看過去,餘光就瞟到了夜色裡的異常,原本膠著的夜色似乎被一陣疾風劃破!綰翎心中的不安就在那一瞬間達到了頂點,她有預感,那不明物體是朝皇帝和貴妃的位置去的。
其實就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根本容不得她細想,綰翎隻覺得有一道金屬的銳色迅速從她眼前劃過,而她的身體已經早就先於思維,起身跑了出去,擋在了皇帝前麵!
“噗!”幾乎是一聲悶哼,銳利的箭頭就紮在了綰翎的身體裡,她甚至來不及驚叫,隻覺得身體所有的感知力都被瞬間聚集到了肩膀下方,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讓她真想立刻失去知覺,痛呼被封在了喉嚨裡,耳邊的聲音也漸漸小去……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隻見綰翎緩緩倒下,也沒有人去扶她,就在她即將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顏離突然衝了出來,接住了她弱小的身軀。
“啊!”隨著貴妃的一聲驚叫,望江樓內瞬間就炸了鍋,所有人都反應過來。
“刺客!抓刺客!”頓時,女眷們驚恐的尖叫聲,侍衛們調度的兵甲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不過,也僅僅是短暫的混亂,立刻就被壓了下去,否則,若是有人趁亂再次欲行不軌,那才可能出大事。
“先給她止血!”皇帝麵色鐵青,立即命隨行的禦醫給綰翎急救,緊緊皺著的眉頭表明著他此刻無比的憤怒,而眼中的擔憂和關切又似乎不是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