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瀅看起來要比葉景菡鎮定很多,甚至有些見怪不怪,想必是在江南見足了世麵,即便是京城的繁華在她看來,也不過如此吧,隻聽她點頭道:“天子腳下,比起錦州自然是熱鬨得多,而且因京城的地理位置,此處的氣候也比錦州好得多,還在正月裡,很多花兒卻都已經開了。”
這倒的確是讓綰翎很高興的地方,京城氣候溫暖,雨水適中,物種也比錦州要豐富得多,正好師父給她的那本《毒醫寶典》裡,需要用到很多稀有的動植物,不管是培植藥草還是試驗醫藥,都會好很多。
“綰翎,你看那邊的牡丹花燈,真是美極了!”葉景菡看到前方突然眼前一亮,興奮地拉著綰翎一起看,“錦州的燈會上可從沒見過這麼精致的花燈,前兩年……”
綰翎隨著葉景菡的示意看過去,的確是精巧絕倫,即便是在前世她也沒見過做工這麼精致的花燈,越是現代化,很多手工藝術就越是流失得厲害。
“額,綰翎,對不起……”綰翎原本正在欣賞花燈,卻聽葉景菡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十分抱歉地看著她。
綰翎這才想到,對啊,前兩年,真正的葉綰翎還在尼姑庵裡受罪呢,哪裡有機會參加什麼燈會?想必葉景菡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擔心觸到了她的傷心事。
“姑姑,那些都過去了,沒什麼的。”綰翎釋然一笑,她本就是異世靈魂,即便是身體裡原本帶著的那些怨恨與不甘,也都在繆氏垮掉後,漸漸消散了開去。
沒想到葉綰瀅卻突然握住了她的雙手,綰翎幾乎能感覺到她身上的顫抖,隻見她輕輕咬著嘴唇,麵色蒼白了幾分,眼中盛滿了愧意,“綰翎,前些年你受苦了,沒想到繆氏會狠心至此,姐姐沒能保護好你,心裡真是難過極了。”
不得不說,看著葉綰瀅這樣子,綰翎真的能感覺到她的真心,真的相信她絕非虛情假意,但是不知為什麼,她又總覺得哪裡有些彆扭,哪裡有些不對,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或許,是因為葉綰瀅到底是繆氏親生女兒的緣故,讓綰翎想到那個惡毒的女人就難以相信,母女倆的差距竟會有這麼大。但真的隻是因為這樣嗎?還是因為算計多了,就變得不再輕易相信人了?
“姐姐,我早就說過了,那不是你的錯,過去的事,就再也彆提了,從今往後我們隻要是好姐妹,就永遠都是親姐妹。”綰翎暫且不去想彆的,看著葉綰瀅的眼睛真誠說道。
最後一句話聽來有些饒舌,但綰翎卻是說得極認真的,她相信,葉綰瀅一定也聽懂了。
不管繆氏對綰翎做過什麼,也不管葉綰瀅是誰的女兒,隻要從今往後,她不做對不起綰翎的事,那她們就永遠都是親姐妹。否則,繆氏的下場,大家也都是看在眼裡的。
“那是當然。”葉綰瀅感受到握著的手掌有一抹微涼,沒有再說什麼客套話,簡單有力的四個字像是在表達著她的某種決心,清澈的眼眸在那一瞬間顯得有些幽深,轉瞬即恢複如常,一派姐妹情深。
葉景菡自然也樂於見到這樣的場麵,她唇角帶笑在旁愣了一會兒,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就興奮地拉起兩人的手,激動道:“燈會到了,我們趕快下去!”
等來到真正的燈會上,綰翎才不禁感慨,剛才一路上所見到的裝飾花燈簡直不值一提,再看眼前的這些,惟妙惟肖的百花綻放、仙人送福、五子登科等等,各種寓意吉祥的畫麵均被匠人的一雙雙巧手呈現在眾人眼前,燈火在五彩斑斕的絹紙映襯下,構造出一個五光十色的世界。
“哎,這不是葉小姐嗎?”還沒走幾步,綰翎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道耳熟的女音,抬頭看去,竟是那天在碼頭上纏著顏離的女子。
來到京城後的這幾天,綰翎雖然還沒有出過門,並不十分了解京中各方麵情形,但對於某些“格外出名”、“廣為流傳”的人和事,她還是多少知曉了一二。
蘭若皇朝戰神睿王,六殿下顏離,俊美無雙、文武兼備,卻也冷酷嗜血、殘暴駭人,有關其身世更是流言紛繁,所以即便今年已到了二十一歲“高齡”,仍沒有哪家的小姐敢不怕死地打他的主意。
但凡事總有異數,蘇丞相家的長女蘇映璿,就是這個異數。京中幾乎無人不知,蘇大小姐“不畏人言、勇猛追夫”的故事。
為了睿王,蘇大小姐趕走了所有上門提親的人,一等就是數年,如今已是十八“高齡”,並且揚言,此生非睿王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