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綰翎盯著她的眼睛,根本不讓她有緩口氣的功夫,緊跟著就道:“蘇家區區庶女都敢如此狂妄,殊不知是否為丞相大人的耳濡目染?或許,在丞相大人眼中,天子的威嚴與蘇府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葉二小姐請慎言!”蘇映璿終於忍不住了,見蘇映玨在綰翎的利嘴下毫無招架之力,不得不開口,說罷又看向葉綰瀅道,“家妹不懂事,還望葉大小姐海涵。”
綰翎知道,逼人不能太緊,蘇映璿也算是低了頭了,她也不再多說什麼。再看葉綰瀅的表現,倒是著實令人側目,方才她被蘇映玨那樣羞辱,神情竟然完全沒有變化,微微揚起的下巴和自信的神采,比起嫡女來也不遑多讓!
“蘇小姐言重了。”葉綰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點頭示意過就拉著綰翎、景菡二人離開了此處。
葉景菡剛才一直沒說話,論口舌,她自知不是彆人的對手,彆一開口反而讓自己人落了下風。而且她看到蘇家姐妹的嘴臉就討厭,真怕自己一時忍不住會動手。
“真是不知好歹!”等離開後,葉景菡才憤憤道,“如此狂妄,不知所謂,彆說大哥是新晉的兵部尚書,就說綰翎你還是皇上欽封的縣君呢!要真理論起來,她還得向你行禮才是!”
葉綰瀅聽到“縣君”二字,目光微微一凝,對於葉家來說這麼大的事,她當然早就是聽說的,但此刻聽來還是有些震動。縣君算不得多高的封號,但好壞都是皇上封的,對於一個非皇室女子來說,已然是莫大的榮耀。
“妹妹,說起來,姐姐我還沒有恭喜你呢!”葉綰瀅轉過頭來,看向綰翎的目光充滿了長姐對小妹的疼愛。
但綰翎不知是不是因為從小沒有姐妹的緣故,一時間卻有些不適應這樣的眼神,垂了垂眸,自謙道:“說起來縣君也不過是正五品的品軼,在這遍地是貴人的地方,還是莫張揚的好,真要拿這個出來壓人,反倒顯得輕狂。”
“還是綰翎說得對,是我欠考慮了,但看那個姓蘇的,真是討厭啊……”姊妹幾人就這麼說笑著走遠了,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深邃的目光。
“殿下,這位葉小姐還真是……”敘白原本想說“牙尖嘴利”,但瞥到自家主子發冷的麵色,立馬就轉口道,“伶牙俐齒。”
顏慕麒原原本本地看到了剛才那一幕,幾名小女子之間的勾心鬥角還入不了他堂堂三殿下的眼裡,但那個杏黃色的明亮身影卻實在令他無法忽視,她看起來,比此前在錦州時出落得更玲瓏有致、眉目如畫了。
“走,我們也過去看看。”顏慕麒說著,就邁步往綰翎她們離開的方向走過去,一身俊逸風姿引得周遭的人們紛紛側目,尤其是年輕女子們,幾乎紅了臉。
敘白也緊跟著走過去,心中卻有幾分不解,三殿下雖然平時都很溫和,麵上總是掛著從容儒雅的淺淡笑容,但他能看出來,今天的殿下,麵上的笑容要比往常真摯得多。
想到方才與蘇家小姐唇槍舌劍的那個女子,敘白心道,容貌的確過人,當時還在錦州時,他就隱隱覺出了一些殿下的心思,但這回吃虧的可是蘇家小姐啊!殿下看著自己人被欺負,心情怎麼還能這麼愉快?
就這麼想著,主仆二人也漸漸消失在了茫茫人群中。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的正是如此了。此時,就在路邊的一家茶樓上方,顏離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從外麵收回來,饒有興味道:“沒想到,他也來了。”
坐在他對麵的是個身著青衣的瘦削男子,大約二十上下,麵容與顏離有三分的相像,雖然也是俊秀出眾,但氣質內斂,眉目低順,在氣場強大的顏離身邊就猶如一道影子,默默的容易讓人忽略。
“京城的燈會一向熱鬨,各家小姐也多會於今日出來湊趣,也難怪三哥起了興致。”青衣男子的麵色有些異樣的白,應當是不常出門的緣故。
顏離冷冷地“哼”了一聲,臉上看著在笑,卻一點笑意都沒有,不過他從來都是如此的,對麵的人大約也是見慣不慣了,仍舊淡淡笑著喝茶。
一盞茶下去,聽到外麵傳來三聲響亮的銅鑼聲,原本還算安靜的人群中也漸漸嘈雜起來。
“走,我們也去瞧瞧!”顏離話音剛落,旁人就見眼前一閃,茶樓的窗戶開著,人就已經不見了。
青衣男子笑著搖了搖頭,帶上身邊的侍衛,慢慢從樓梯上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