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難道不知道什麼是矜持嗎?”綰翎的語氣忽然嚴厲起來,夾雜著嘲諷,“真正良好的教養,就該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這還是綰翎第一次當著麵,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葉綰瀅頓時感覺很不舒服,但現在卻不是爭執的時候,她隻得閉上了嘴。
再看向台上時,太監總管王希剛剛從彆處回來,手裡拿著一副卷軸,正是先前智賢大師為四公主卜卦得出的讖語。
“智賢大師,這卷軸上寫的什麼,你也不知道嗎?”皇帝的聲音,在此刻聽來,極具壓迫感。
智賢大師暗暗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故作淡定回道:“回皇帝陛下,這是上天的旨意,自然不是我等凡人隨意能窺伺的,隻有陛下您這樣的真命天子,才有資格知曉。”
“既然如此,那朕就賜你這權力,你來給朕把這上麵的讖語,當眾讀出來!”皇帝冷笑一聲,讓王希把卷軸遞給智賢。
智賢大師拄著法杖,顫悠悠地接過卷軸,緩緩展開。
眾人疑惑,這不是給四公主占卜的讖語嘛,跟蘇家大小姐有什麼關係?皇上為什麼會說蘇映璿是禍國妖女,和這讖語又有什麼關係?
“這……這……”隨著卷軸的徐徐展開,眾人發現,智賢大師突然麵色大變,手裡的卷軸差點掉落到地上,隨後慌忙跪了下去,連連叩首,“皇上恕罪!皇上,貧僧,貧僧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麼,如此天機,自然隻有朕這真名天子才有資格知曉,不必緊張。”皇帝的話,似是安慰,又似是嘲諷,隨後又道,“你隻管把上麵的字,原封不動地讀出來就好,不必在意太多。”
智賢大師抹了把汗,終於顫巍地念道:“鳳穿牡丹龍飛天……禦女……禦女興國!”
此言一出,頓時蘇家人的臉色都變得跟死人一樣,慘白一片,眼中是不可置信。而蘇映璿更是石化一般僵在了當場!
“這……這是滅九族的大罪啊!”人人倒抽了一口冷氣,誰都知道,這種事對於皇帝來說,意味著什麼。皇帝或許可以寬宏大量地原諒你任何事情,但若是威脅到皇位的人或事,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剛才人們還在疑惑,明明是暗指四公主的讖語,為何會扯到蘇映璿身上,可現在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剛才蘇映璿起舞的場景。
蘇映璿那一支百花舞跳得實在是太好了,她就像一朵最美的牡丹花般,盛放在陽光下,再與她裙擺上那條莫名出現的金龍聯係在一起,就剛剛好應了這句讖語。
而此刻,最為震驚的,除了蘇家人以外,還有葉綰瀅。她聽到這讖語後,幾乎是一瞬間就聯想到了宴會前,綰翎被換座位的事,還有那條莫名出現的蛇!
葉綰瀅立刻想到,要是綰翎坐了那個位置,並被人發現身邊有“地龍”,那這讖語,可就十足十地應在她身上了!
之後的事情,從崔鴻雁鬨事,到座位被破壞,看似巧合、順理成章,實則一環扣一環,一著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可她是怎麼做到的,如此局勢,竟然就在不經意間被她扭轉了過來?葉綰瀅再次感覺到了,自己這位嫡妹的可怕之處。
“皇上!剛才智賢大師就說,這讖語並非特指四公主,也有可能意指身邊其他人的!”皇後反應過來,背上頓時滲出一身冷汗來,這要是應在四公主身上,那就算她是皇後也保不住這個女兒了!
皇帝輕輕拍了拍皇後的手,語調放緩了很多:“皇後莫急,傲梅是朕的女兒,她是什麼樣的,朕還不清楚麼?也正是因為如此,朕先前才多問了那麼一句。”
皇後這才放下心來,想想自己確實是急過頭了,要是皇上不相信四公主,那大可以當時就發作了,不至於等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應讖語的另有其人。
看到皇帝如此態度,蘇貴妃的指甲陷得更深了,雙眼通紅,幾乎就要落下淚來,隻得拚命忍住,忍住!家族存亡,也許就在這一瞬間了。
“還不把這禍國妖女給帶下去!”皇後一看跪在下麵的蘇映璿就氣不打一處來,就因為這個女人,差點害了她的女兒!
“皇上!”蘇丞相突然把頭重重磕了下去,一抬起來,額頭上已然是一片血紅,“還請皇上給臣一個申辯的機會。”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侍衛們暫且先退下,淡淡道:“丞相你有什麼要說,儘管說來。”
“家女或許有頑劣之處,女不教,父之過,那也是臣這個當父親的沒儘到責任。但要說映璿她有什麼不臣之心,那是萬萬不敢的啊!她不過一介弱質女流,如何會有禍國的能力?”
蘇丞相果然有些本事,字字句句入情入理,既從事實角度說明蘇映璿沒有這個能力,又從父女之情來打動人心,畢竟,皇帝也是有女兒的人,且今天還是四公主出嫁的日子。可他還是大大低估了天子的震怒。
隻聽皇帝淡淡問道:“她的確沒有能力,可若是有個強大的家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