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子後麵的假山邊,聽到了淩夫人氣怒的聲音:“父子倆的品味真是一個樣,如今那女人不在了,女兒卻像足了她!”
綰翎一愣,她沒聽明白,不過隱隱覺得淩夫人說的內容似乎和她有關,就不知不覺站在了那邊,側耳細聽起來。
“夫人,您可小聲點兒,您也不是第一次見葉二小姐了,這從前忍下了,怎麼今兒倒壓不住了呢。”
丫鬟說的話,讓綰翎一愣,果然是在說她麼?那淩夫人口中的“那個女人”指的是她娘親嗎?聽說父親當年是在寬城子認識的母親,那會兒正值潯嶺之戰,而泊遠侯和父親則是負責統帥此戰的左右將軍,或許,泊遠侯也認識她母親?
綰翎正疑惑著,就聽到了淩澈影的聲音:“母親,無論您怎麼說,我心裡都隻有綰翎一個,再無他人,您就不用再為兒子操心了,沈家小姐那兒您就回了吧,也省得耽誤旁人。”
“你怎麼這麼死腦筋?為娘不是要逼你,我給過你機會,若是葉綰翎她肯跟你在一起,我不阻攔你,可結果怎麼樣呢?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
淩夫人說完這話,一片寂靜,半晌,才聽到淩澈影淡淡的聲音:“那是她的事,我願意等。”
“你就跟你那老爹一樣,等一輩子吧!”淩夫人恨恨地說完,拂袖而去,語氣中飽含著失望與憤慨,也不知道是對丈夫的,還是對兒子的。
不過綰翎倒是驚訝地了解到一個信息,那就是泊遠侯當年也曾戀慕過她娘親,並且還記了一輩子。難怪,她有時候總覺得,泊遠侯看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怪,就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而在此之前,綰翎也見過淩夫人幾次,倒是沒覺出什麼異常來,隻是覺得對方態度比較冷淡一點,也沒多想,卻原來還有這層緣故在裡頭。
“綰翎!?”淩澈影不知怎麼剛好轉了過來,差點和綰翎撞個正著,見她在這裡,頓時麵色一陣尷尬,料想剛才那些話定是被她聽見了。
“澈影。”綰翎也被他嚇了一跳,不過旋即回過神來,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似的,淺笑道,“我出來吹吹風,這麼巧?”
“是啊。”淩澈影有些不自然地含糊了一聲,但見綰翎要走,突然想起剛才麵對母親時說的那些話,胸口一陣熱血翻騰,語氣便有了幾分急促,“綰翎,能不能再考慮我一下?母親她正在幫我張羅婚事,可我根本不喜歡那位小姐,甚至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如何過一輩子?”
綰翎一默,說實話,心裡不是沒動容的,堂堂泊遠侯之子,為了她,竟能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特彆是他那句,“我願意等。”
“再不回去,姐姐她們該擔心我了。”綰翎最終還是硬著心腸如是道。
她本想說兩句“沈小姐閨譽不錯,感情是能培養的”之類的勸說,但連自己都覺得太假惺惺,隻怕說出來後,是讓對方的心上多挨幾刀,於是還是算了。
背後傳來若有似無的歎息聲,然而不管綰翎心中有多麼感懷,她隻能離開。淩澈影是個好男兒,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不能害了他,不愛,就不要將就,免得誤人一生。但她這模樣,卻引起了某人的誤會與怒氣。
待到無人處,顏離從樹上一躍而下,滿身的冷冽,站在綰翎麵前,口吻嘲諷:“既然動容,何不索性答應了他?未來的泊遠侯,對你又一片癡心,拒絕了多可惜?”
綰翎一愣,心頭也突然湧起了怒意,反問道:“你發的什麼瘋?我和澈影什麼事都沒有,既然你都看見聽見了,那還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作甚?”
其實顏離也知道,綰翎對淩澈影並沒有心思,但想到淩澈影說的那些癡情話,還有綰翎一臉的不忍與感動,他就一肚子邪火往上躥。一時忍耐不住,便說了這些話,原本心裡也有些後悔,但一聽綰翎的辯解與質問,頓時就動了真怒。
“我陰陽怪氣?澈影澈影的,叫得可真親切!不讓你叫旁人哥哥,你倒好,叫得更甜了?”顏離一把捏住綰翎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冷笑,“一隻鴨子翅膀下才多少絨毛,要做出那麼一副護膝來,得攢多久的鴨絨?何曾見你對旁人的賀禮這麼用心過?”
原來他還為了這件事吃醋?綰翎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壓低了聲音放柔語調道:“先彆鬨,你要是喜歡,待我有時間了,也給你做一副。”
若是擱平時,這番聞言軟語自然管用,可顏離此時正是氣頭上,也不管附近有人來了,依舊端著,冷哼一聲道:“難道本王還稀罕一副護膝不成?給彆人做過的舊物事,也拿到本王麵前來獻醜!”
綰翎一看有人來了,又羞又怒,她一個閨閣女子,在彆人的府裡,和男子糾纏不清,這要是傳了出去,那成什麼樣子了!可顏離卻依舊不放手,還說出那樣的話來,她一時氣血翻滾,賭氣的話就不經大腦,突然衝了出來。
“還請睿王自重!我便是心儀淩公子又如何,這似乎跟您沒有關係吧?”這話一出,連綰翎自己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