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幾經討論,滄陽的行程最終便定了由阮檸前往。
出發的那一日,天朗氣清,沈氏拉著阮檸說了半天的話,大多是埋怨阮佑德依著阮檸胡來,勸女兒現在跟自己回去還來得及。
阮檸抱著沈氏勸慰了許久,在保證十餘日內必定趕回,沈氏才不依不舍地送她上了馬車。
於旅途中顛簸了四日有餘,終於在第五日的下午,阮檸一行到達了滄陽城。
阮家的生意涉獵頗廣,主營土地、木材、房屋建設和修繕,其他飯莊、瓷器店也有涉獵,但其中阮佑德最看重的一塊,是文房四寶。
倒不是這塊生意最賺錢,而是阮佑德很看重自己秀才的身份,又自稱儒商,自然要從事些讀書寫字相關的生意來彰顯身份。
阮檸本次前來,便是為阮家經營的上等毛筆挑選貨源。
毛筆當中,以筆頭最為關鍵,因而阮檸到了滄陽城短暫休整過後,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四十幾裡地以外的煙墩山,找當地的獵戶頭子查看皮毛。
最上等的毛色用做筆頭,其他的則可做皮貨生意。
因有懂行的老師傅陪同,阮檸此行的主基調就變成了學習,等老師傅將所有貨源和價格都談的差不多,阮檸再負責最後的議價和拍板。
一切進行的十分順利,老師傅對這批貨源很認可,連阮檸這個外行也能看出皮毛溜光水滑,的確是上品。
用這批兔毛和黃鼠狼毛製作出的紫毫和狼毫,也定能在京中賣個好價錢。
談攏了一應事宜後,阮檸幾人便準備下山,然而天公不作美,原本沉悶的天氣終於發揮出它的威力,一道閃電當空劈下,很快驚雷陣陣,不一會兒山林間便落起瓢潑大雨。
時近日落,天黑加上暴雨,此時再趕山路回往滄陽城必定不安全。
但老師傅和幾個家廝可以與獵戶在山上的小屋湊合,阮檸作為大小姐與幾個男人擠在一起,卻不大合適。
索性煙墩山不是人跡罕至,獵戶頭子告訴他們,山腳下便住著幾戶人家,其中有一家是老婆婆帶著自己的女兒,最是合適阮檸借宿。
家廝冒大雨趕車送阮檸去山下的人家,行至大半,車輪陷進入泥水坑,試了許多法子都無法繼續前行。
無奈之下,家廝披上蓑衣撐傘送阮檸下山,待將人安全送到老婆婆家,他又折返回去處理馬車。
烏雲籠罩,激烈的雨柱爭相砸下,衝刷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霧,視野潮濕又模糊。
阮檸進屋的時候,渾身上下已然淋透,方才又被山風吹了一路,這時候便覺出冷意。
傅婆婆拿出布巾讓阮檸擦擦,緊接著又招呼來女兒,讓她帶著阮檸回裡屋換身乾爽的衣裳。
女兒名喚麗娘,人如其名,生的純淨清秀,如同林野中開出的爛漫山花,自有一番不同於京城女子的味道。
她從櫃子裡拿出一套折疊齊整的粗布衣裳,遞給阮檸時帶著審慎的謙卑。
“衣服粗陋,小姐一定穿不習慣,不過小姐先將就下,待我將你的這套衣裙漿洗過後再生火烤一烤,應該明日早上就可以換上。”
阮檸被她說的不好意思,忙道:“我本就是借宿,麻煩了你們不說,怎麼還能讓你幫忙洗衣服烤火?我自己來便是。”
說著阮檸伸手要接過那套濕漉的衣裙,誰料卻被麗娘閃身躲過。
“不麻煩的。”
麗娘抱著衣裙跑出了屋子,看樣子是怕阮檸拒絕,現在就要為她洗衣。
阮檸跟著出去,不想追出幾步卻被突然衝出來的一條惡犬唬住,那黑色大狗露出鋒利的牙齒,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阮檸。
阮檸倏然定在原地。
麗娘回頭,喚回黑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