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飯,姝娘對著西窗練了一個時辰的字。
幼時整日被秦佃戶和方氏逼著乾活,自然沒有機會讀書認字,還是拜賀嚴為師後,賀嚴親自教她的。她學得勤,悟性又好,如今一年有餘,隨便一本醫術都能流暢得讀下來。
可唯獨這字,難以一蹴而就,實在需要多練練。
姝娘對著字帖抄寫了十來張,回頭翻看,卻是秀眉蹙起,怎麼看都不大滿意。雖說這字還算得上端正,可筆鋒間缺了幾分力道,瞧著軟綿綿的,就像是病弱一般,沒有氣勢。
她輕歎了一口氣,不由得想起那日在賀嚴書房看到的字,遒勁有力,自成一格,令人過目難忘。
由字及人,姝娘抬眸望向外頭的天色,不免擔憂起來。
西窗正對院門,陳獵戶又住在村子東麵,每次從山中回來必要經過門前那條路。雖筆下不停,可她勻了心思時時留意著,並未見陳獵戶回來。
雖說獵戶在山中過夜也算常事,可村中幾個獵戶年歲大了,怕在夜裡遇到危險,這些年不管有沒有收獲,都會在天黑前回來,到底是性命要緊。
姝娘在鍋中蒸上糙米飯,再出去看時,已是暮色四合,一輪紅日在山巒間散儘餘暉,將半邊天都染成了霞色。
她朱唇緊抿,麵上雖還算平靜,可步子已忍不住邁了出去。
她將手搭在院門上,望著空無一人的小路儘頭怔愣著。
孫大娘從屋裡出來,恰好瞧見這幕,喊道:“姝娘,你看什麼呢?”
姝娘身子一顫,似是嚇了一跳,她轉過來,眼神飄忽,支吾道:“沒什麼......我就隨便看看,大娘吃完飯了嗎?”
“還沒呢,這不正準備吃嘛。”孫大娘反問,“你可吃了?”
姝娘隨意點點頭,又忙搖頭,“沒呢,不過我那飯也該蒸熟了,我去瞧瞧。”
說罷,快步入了屋。
孫大娘看著姝娘心不在焉的樣子,納罕地皺起了眉,回屋就問春桃:“姝娘近日可是出了什麼事,我怎瞧著她心事重重的?”
春桃正在灶房盛飯,她仔細想了想道:“應當沒有吧,姝娘姐姐那爹娘快有一個月沒來騷擾她了,我看她這陣子心情倒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