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眼看著姝娘一把抄起燭台,站在了那香案前,喝道:“彆過來!”
沈老夫人霎時麵色大變,怒吼道:“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膽敢如此放肆!”
姝娘如何不知道,這裡是祠堂,是祭拜先祖英烈的地方,可她也不想,讓這裡成了她腹中孩子的葬身地。
看著沈老夫人這副大義凜然,冠冕堂皇的模樣,姝娘霎時什麼都明白了。
打一開始,沈老夫人就知道她有了身孕,卻故意裝作不知,從晚膳上的那道菜開始,便是她設的局。
若姝娘並不知曉那幾道菜肴有問題而吃了下去,導致滑胎,沈老夫人全然可以稱自己無意不知情。
可若姝娘不吃,便必然要承認自己身懷有孕的事,沈老夫人就可以以孝期生子,大逆不道為由公然拿掉她腹中的孩子。
而且,若那幾道菜沒能致她小產,而僅僅隻是見紅或不適,得到的也依然會是第二種結果,沈老夫人請的大夫想必就候在府中,等著探出她的喜脈。
總之,無論如何,所有的罪名都隻會落在姝娘一人身上。
她根本沒給姝娘留一絲退路!
而沈老夫人為了維護家族顏麵,忍痛打掉自己的親孫兒,這般行為傳到外人耳中,不僅無可指摘,還會被人讚歎顧全大局,令人尊重敬佩。
沈老夫人執掌鎮南侯府數十年,練得的深沉心計,根本不是涉世不深的姝娘鬥得過的。
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她隻能這麼做,她不是真的想燒祠堂,隻是想拖延時候,等沈重樾來救她。
就算姝娘隻是虛張聲勢,沈老夫人也到底不敢輕舉妄動,她想了想,放緩聲兒道:“你莫要那麼衝動,我也不是不許你往後再生孩子,隻是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作為孝期子,他生下來隻會遭人恥笑。等這孝期過了,你再生我絕不會攔著。”
姝娘揚起嘲諷的笑,抬眸看向那碗湯藥。
“老夫人莫要欺負姝娘見識短,姝娘學過醫,自然也聞得出,那碗中加的紅花的量有多重。”
紅花活血化瘀,是味好藥材,可對有孕的婦人來說,這等劑量的紅花下去,且不說往後還能不能生育,小產後血崩極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沈老夫人蹙了蹙眉,卻是沒想過這個低賤的農女還懂醫術。
她冷哼一聲,“我能允你進府,已經是對你最大的恩賜,你莫要不識抬舉,以你的身份,連給樾兒做這個通房都不配,今日就算我真的私下處置了你,也沒人敢說我一句不是。”
“我並非他的通房。”姝娘定定地看著她,“我是他的妻!”
此話一出,不僅沈老夫人愣了,連祠堂中的幾個婆子婢女都麵麵相覷。
這小娘子怕是瘋了不成,平白做的什麼夢!
“我還疑惑你為何不惜做出這樣的事也要保住腹中的孩子,原是想母憑子貴,一步登天。”沈老夫人不屑地笑了笑,“彆妄想了,就算你生下是個兒子,也坐不上這將軍夫人的位置。”
“她與我拜堂成親,緣何不是我的夫人!”
沈老夫人話音未落,便見祠堂門已然被推開,幾個家仆想阻止沈重樾反被邱管家踢翻在地,如何也攔不住。
看見那令她安心的身影,姝娘方才渾身一鬆,緩緩放下手中燭台。
沈重樾闊步跨進祠堂,看都未看沈老夫人一眼,徑直越過她,上前一把將姝娘抱了起來,朝外走去。
“喪期娶妻懷胎,你就不怕遭天下人唾棄嘛!”
沈重樾步子倏然一滯,他將姝娘緩緩放下,抬頭看向邱管家,囑咐道:“將夫人好生帶回去。”
姝娘秀眉緊蹙,擔憂地牽住他的手。
“放心。”他柔聲道,“你先走,我一會兒便回去。”
看著邱管家帶著姝娘走遠後,沈重樾才折身回返。
“都下去吧。”
屋內的幾個婆子奴婢先是不動,而後看了看沈老夫人的臉色,才福身退了下去。
“你當真娶了她?”沈老夫人涼聲問。
沈重樾目光堅定:“我們在她爹娘墳前拜了堂,對著天地起誓,自然為真。”
“對著天地起誓,這算得什麼!”沈老夫人嗤笑道,“無媒無聘,又無我的準許,誰會承認你們是夫妻。”
沈重樾低眉靜靜地看著沈老夫人,銳利的眸光中帶著化不開的涼意,他忽得勾唇,似是自嘲一般笑起來。
“若您覺得發誓算不得什麼,那當年您逼我在這祠堂中發過的毒誓,是不是也可以不作數,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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