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伶瀧所居的醫女所突遭大火,她偷偷溜進去,本為尋找一絲伶瀧留給她的訊息,然而卻什麼也沒尋到,隻除了這《伶瀧小注》。
也恰是這《伶瀧小注》讓她切實的記得,那日於大火裡救了她的黑衣男人是真真實實存在的,絕不是她的臆想。
黑衣男人救了她,可她卻不知那男人是誰。
而伶瀧……
一晃八載,她也未曾尋到關於伶瀧的任何蛛絲馬跡。
伶瀧,你到底在哪裡?
是生還是……死……呢?
黯然神傷,她低眉垂眼,《伶瀧小注》上,伶瀧娟秀的字跡又映入眼簾:“婦人若孕,脈之往來流利,如珠走盤,不思飲食,嗜睡易倦,左顯為男,反之為女。”
騰嬰閉眼想了想那日無意中摸到的夢貴人的脈象,確如伶瀧所說,應是已有孕月餘,隻夢貴人還不知,不然怎會召她去問診,不該早早尋了醫女去?
宮中的女人凡是有等級的,自然會有醫女候著為她們問診,她雖跟隨伶瀧習醫,到底不是正經醫女,更何況她如今還兼著永巷小官,身份卑微低等,若非太後眼疾偶有用到她的地方,怕是這些人看到她也隻會叱一聲“下賤的奴才”。
這夢貴人之所以召她,也隻因太後之故,不過讓她走個過場罷了。
她雖明白此間緣由,但夢貴人既已懷了身孕,她仍是要提點一下的,畢竟這極可能是聖上的皇長子。
皇長子出世,聖上才會大赦天下,她出宮與否並無所謂,可阿不不同,隨著年歲漸長,阿不必是要出宮了。
想到阿不,騰嬰抿了抿唇角,麵現憂心之色,終究還是她連累了阿不。
這般想著,她低歎口氣,合上冊子,緩緩又躺了下來,夜再漫長,白日終歸還是會來的。
夜說長也短,她不過才躺了一下下,窗外便漸漸亮了起來。
門扉輕扣,三聲過後,有人推開了房門。
迷迷糊糊裡,騰嬰聽到了臉盆輕置桌麵之聲,有刻意壓著的輕緩的腳步在慢慢靠近,接著便是一道低啞的喚聲,“阿嬰,該起了。”
“淘氣,叫阿姐,”騰嬰微抬眼,迷蒙著嘟囔了一句。
“好,阿嬰姐姐,”來人順從的應了,夾雜著寵溺的笑。
“好阿不,乖,”半夜才睡,騰嬰尚未清醒,隻覺著今日的阿不異常的乖順,這聲阿姐喚的她極為舒暢。
仿佛回到了幼年時,她頭一回見著阿不,那個可人兒仰著一雙巴巴的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她甜甜糯糯的叫她阿姐,就這一聲阿姐,讓她不管不顧的將阿不帶回了家。
再然後,阿不喚了她十多年的阿姐,隻是如今……
她半眯著眼打量著站在她床前的人,細長的個穿著一身綠色的宮裝,如柳條翠綠,隻細著長了卻不見半分健康之色,蒼白又瘦削,這樣的阿不,讓她既心疼酸澀又愧疚難安,她不敢再看阿不,隻得扯了被子又將頭埋了進去。
無論阿不如何拉扯,她都如鴕鳥般,就是不肯出來。
阿不無奈,隻得斜坐在了她的床頭,半似哄騙半似勸說,“好阿姐,莫再生阿不氣了好不好嘛?”
“不好,”騰嬰窩在被子裡甕聲甕氣,“我當初便不讓你進宮,你非要跟我進來,你看你如今都變成什麼樣了?”
“什麼樣?”
阿不低頭瞅了瞅自己身上的宮女服,嗯,綠色的,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