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如實回答:“方才我在車上吃過一塊,沒毒。”
“你坐了公主的馬車?!”
南寧:“嗯。”
“還吃了公主的糕點?!!”
“嗯。”
“阿兄,你當著公主的麵怎麼還能吃得下!”
南寧一臉迷茫。
味道挺好的,為何吃不下?
南潛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然後用一種無比艱難而又沉痛的語氣鄭重對她道:“阿兄真是不容易,辛苦了——”
她辛苦……什麼了?
“雖然聖人賜婚沒辦法拒絕,但至少在大婚前,阿兄能躲著公主就儘量躲著……”
南寧終於忍不住:“為何要躲?”
南潛解釋道:“公主生氣起來可恐怖了,連朝臣都敢打,阿兄一定要離她遠一點,她說什麼阿兄順從便是了……”
南潛還想繼續向她傳授自己的“保命”心得,突然一個毫不客氣的聲音打斷了他。
“將軍如今得聖上賞識,又婚配公主,哪輪得到你來操心?”
南寧聞聲看去,說話之人正是老夫人身邊攙扶的綠衣姑娘。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楚。
南寧思索片刻,模模糊糊終於想起了李叔提到過關於這說話的女子身份。
伯娘出自雲夢陳家,陳家原本還有一位長女,早年間嫁入渭城柳家,隻是後來夫妻二人死於兵亂,留下幼女柳蓁、柳晴。
伯娘心善,見姐妹二人孤苦,便將人接來南府。三年前長茗阿姐出嫁後,姐妹二人便替她留在老夫人與伯娘身旁侍奉。
柳氏姐妹性情截然不同,說話那人正是姐姐柳蓁。
柳蓁嘴上雖在說南潛的不是,可眼神停在了南寧身上:“大理寺考課在即,子鐸表弟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南潛一向不喜柳蓁,又是個直脾氣:“一天到晚少在那陰陽怪氣,我過不過的了考課與你又有何乾係?”
“怎麼沒乾係?我這還不是怕你被逐出大理寺,給姨娘丟臉。”
南潛冷哼:“我看柳蓁阿姐還是少說話為好,宅子裡也能安寧許多——”
柳蓁也是當仁不讓:“子鐸表弟這嗆了火藥的臭脾氣倒是一點未改。”
“少廢話!”
“……”
南寧抱著食盒,站在二人之間,陷入沉默。
她很想逃離此處,安靜地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可又覺得二人似乎是因為自己吵起來的,這麼走開似乎不太妥當。
“吵吵鬨鬨,像什麼模樣!”直到老夫人出麵,才打斷二人。
南潛“哼哧”一聲,抱臂轉過腦袋。
柳蓁的麵色也有些不善,彆開麵,狠狠剜了南寧一眼。
南寧一臉莫名其妙,思考起自己何時招惹過她。
可思來想起,自己也隻見過這位柳蓁妹妹兩麵而已,應該不曾有得罪之處吧?
南大夫人看了看三人,歎了口氣,數落起南潛的不是來。
“蓁兒隻是好心提醒而已,子鐸何必生那麼大的氣。”
大夫人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南潛又開始嘀咕。
“阿娘這心就是偏,方才誰理她過了?明明是她自己在那惹是生非,倒變成我的不是了。旁人若是不知,還以為我才是那個沒有阿娘的人。”
大夫人皺眉嗬斥:“說什麼胡話!”
“我才不說胡話。”
南潛說完,便不再理她,扭頭對南寧道:“方才還有一事忘記告訴阿兄。”
他從懷中摸出一張帖交到南寧手中:“信王府下帖邀阿兄三日後赴宴,阿兄不在府中,我便替你收下了。”
信王府的請帖?
她怎麼不記得自己和這信王有過什麼交集?
南寧心中雖是疑惑,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多謝。”
“舉手之勞,都是自家兄弟,謝什麼?”
話落,南潛還不忘扭頭挖苦道,“不像某人,鳩占鵲巢,總是忘了自己姓什麼,在府中耀武揚威的,還真把自己當成南府的大小姐了。”
柳蓁麵色鐵青,轉頭向老夫人哭訴:“老夫人……”
柳氏姐妹雖算不得真正的南家人,可老夫人對姐妹二人倒是十分看重,她拍了拍柳蓁的手背安撫。
“彆聽那小子胡說,這裡就是你們姐妹二人的家!”
大夫人也忍不住出聲訓斥:“子鐸!不得胡言,趕緊給蓁兒賠個不是。”
南潛倒是不在意,一副死鴨子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我又沒說錯話,今個兒倒還真不知道該賠什麼不是了。”
見阿娘還要訓斥他,南潛跑得也快:“寺中還有案子要審,我就先走了——”
說罷,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南寧剛要收回目光,卻見南潛又打了個回馬槍,從門側探出腦袋,向她招了招手。
“阿兄,聽聞寺內考課還有鍛體,晚些我來找阿兄——”
“……”
待吵吵嚷嚷的南潛一走,院內的氣氛也便冷清下來了。
麵對府中一眾女眷,南寧有些拘束,正當她思索著該說些什麼時。
老夫人在柳氏姐妹二人的攙扶下背過身去:“這回來後,一天天的,就沒有個安生日子!”
南寧沉默,她知道祖母口中之人便是自己。
她沒有辯駁,抱著食盒默默聽著。
還是大夫人打破了尷尬氣氛,對南寧道:“晚些時候,你若無事便一起來廳堂用膳吧。”
“不了。”南寧不想瞎摻和,“我在外頭用了膳,還帶了些糕點回來。”
大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而跟上老夫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