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高級寫字樓旁邊的店,賣的東西就像是金子,就連炸雞店也整了一個金光閃閃的牌子,寫著某某炸雞明星推薦。
溫安寧對這些品牌不太了解,不過他樂於探索各種炸雞。
他給自己買了一個甘梅味的炸雞排,買完後在一旁等著的時候,過來了幾個穿著短裙的小姐姐,溫安寧看到她們的腿後,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今天零下十度,他穿著羽絨服和加絨的褲子,裡麵還套了秋褲,竟然有人能光腿穿裙子,人類恐怖如斯。
一陣寒風吹來,他裹緊了衣領,末了還覺得冷,溫安寧又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上了。
寬大的帽子邊緣有一圈毛,他戴上後整張臉埋在毛裡,隻露出來一雙澄澈的眼睛,襯得人愈發小。
取了雞排後,溫安寧溜達著往回走,隻是他剛拐了個彎還沒進大廈呢,眼角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溫安寧邁出去的腳拐了個彎,拎著吃的往樓前的噴泉區走去。
大冬天的沒人願意來這邊感受噴泉的寒冷,旁邊的綠植也敗的差不多了,臨街的長椅上孤零零的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對方穿著黑色的羽絨服,整張臉埋在手中,肩膀不時的抽搐。
溫安寧在長椅的另一側坐下,坐下後他打開炸雞排給自己叉了一塊吃,剛炸好的雞排散發著香味,甘梅恰到好處的驅散了雞排的油膩感。
一口下肚幸福感飆升百分百。
旁邊坐了人,中年男人瞬間坐直身體,他甚至還理了理衣服,這才扭頭看了一眼隔壁,看到溫安寧後他滿臉的詫異。
“是你,司總的那個朋友。”
“你好,呂先生,”溫安寧把雞排咽下去後跟對方打了個招呼,他晃了晃袋子笑的很溫柔:“要一起吃雞排嗎?”
他聲音很溫柔,呂丙申不自覺的放鬆下來,他搓了搓手:“那個,我要不然先去洗洗手吧。”
溫安寧聞言從兜裡掏出來一個小袋子:“有手套。”
這下呂丙申也不再客氣,倆人坐在街邊吹著冷風開始吃雞排。
可能是吃的讓人共情,幾口雞排下肚,呂丙申再次捂著臉開始吸鼻涕,“小兄弟不瞞你說,這是我近期吃過最踏實的一頓飯。”
“自從公司出事後,我這幾年都沒吃好,每天晚上一閉眼就是我大哥死前的樣子,還有員工那一張張期待的臉。”
“我破產了不要緊,但他們大部分人都在公司十幾年了,離職後能去哪呢,都有家有口的。”
溫安寧麵無表情的聽著對方絮叨,不時的往嘴裡塞幾塊雞排,那雙眸子裡沒有什麼情感變化,像是在聽什麼故事一樣。
聽到最後溫安寧問了一句:“你們公司什麼時候開始出事的。”
呂丙申拿出紙巾擦了擦鼻子,哽咽著聲音說道:“我們家當年趕上東風做了三十年房地產了,也算是靠著這個發家致富。”
“大概是從十年前開始,有一天公司突然就被人針對,好好的項目資金鏈斷裂,再就是工地那邊出事,合作方撤資。”
說著他歎了口氣:“那段時間,真是什麼能想的辦法都想了,甚至我還想了是不是玄學的問題,請了幾個大師去工地做法。”
“再後麵我大哥意外去世,這幾年勉強撐著,估計今年也到儘頭了。”
呂丙申說到這,扭頭看了一眼溫安寧,他顯然是想起來這個人和司總的關係,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說了又能怎麼樣了,司總肯收購他們接手這個爛攤子,已經夠仁至義儘了,他想要對方投資終究是一種奢侈。
或許再過幾個月,公司就要改姓了。
“哎,”呂丙申接過溫安寧遞過來的雞排,放進嘴裡三兩下咽下去,吃完他拍了拍溫安寧的肩膀:“謝謝你啊小兄弟,願意聽我嘮叨這麼多。”
溫安寧突然說了一句:“吃的太快對身體不好。”
說完,他站起來拎著垃圾袋轉身走人。
在他身後呂丙申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突然開始哈哈哈大笑,笑著笑著他的眼淚不自覺的出來了。
他在這又哭又笑的,路過的人紛紛搖頭歎氣遠離這邊,順便感歎一句:哎,又一個好人被壓力逼瘋了。
溫安寧扔了垃圾後,買了兩杯奶茶才上樓,他坐的是高層電梯,這個點不需要等,直接上去就行。
電梯上行的時候,溫安寧的腦子裡出現了呂丙申在外麵又哭又笑的那張臉,對方人到中年應該50來歲,但卻眼神滄桑臉上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褶皺。
他記得多年前初遇的時候,這個人分明特彆囂張,在宴會上也敢訓人,把人家小姑娘都嚇哭了。
而現在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少爺,成了可以彎腰賠笑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