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瓊音一覺醒來,險些被穆尋的黑眼圈嚇到。
“天呐,你沒睡好嗎?”白瓊音擔憂道。
穆尋搖搖頭,精神頹靡。
“難道是睡前糕點吃得太撐,積食了?都怪我,不該硬塞給你那麼多的!”白瓊音懊惱。
穆尋表情複雜,好半晌都沒再說話。
這段小插曲很快過去,兩人收拾妥當,用過早膳便帶食盒趕往後勤處。
木匠們對這番表示很受用,那點彆扭也就煙消雲散了。
兩個孩子能分走多少生意?
況且還這麼懂事,算啦算啦。
反正坊裡派的活夠多,忙都忙不過來呢。
穆尋提出,想接的生意主要以修理為主,若是遇到訂做物件的單子,就來後勤處買原材料。
李勝最喜歡穆尋,對他連連擺手:“這小孩,想得還挺多!放心,這塊木料有的是,你要拿就拿,彆給咱搬空了就成!”
眾人哈哈大笑,白瓊音過意不去,帶著穆尋挨個道謝。
兩個娃娃一本正經,憨態可掬,看得那些乾粗活的木匠們更樂了。
“欸,這娃娃真招人喜歡!老李呀,你啥時候跟花娘子要一個?咱到時候就能喝上滿月酒了!”有的木匠忍不住打趣。
“去去去,沒個正形!”李勝挪挪氈帽,繼續拿墨鬥彈線。
他三十多的年歲,雖生得高壯,麵相卻不凶。
性子好,人緣也不錯,很少有生氣的時候,是工友們最愛調侃的對象。
聽見白瓊音要去一曲,李勝忽然起身,臊眉搭眼地掏出根簪子來。
“那個啥,給花娘子的。”李勝邊遞邊抓眉毛。
“哈哈,昨晚被攆出來了吧?這麼快就慫了?還硬氣不?”工友立刻哄聲一片。
“滾蛋滾蛋。”李勝黝黑的臉脹得紫紅。
他有些難為情,還想再囑咐什麼,當著損友的麵卻難再開口。
最終還是哎呀一聲,蹲回去乾活了。
***
一曲與白瓊音居住的中曲相臨,離南曲較遠,裝潢被木匠們改得半新不舊的,還有大半部分需要修繕。
一樓中央搭了個台子,女伎們舞姿挑逗,比起表演,更注重跟看客互動。
若遇著有人往台上扔打賞,女伎多半會熱情下台,與那人貼著身子跳。
有的則直接被帶走,空缺的位置再由其他女伎補上。
預備登台的人數較多,瞧排序長度,競爭應是激烈的。
白瓊音沒看過這種舞,中曲那邊的台子多是講究技巧胡旋舞,如今瞧著新奇,難免駐足。
當看到有客人忽然跟一名女伎摟著親,白瓊音急忙低下頭,臉頰紅似火燒。
“他們怎麼突然……”白瓊音有點結巴。
穆尋神色淡然:“在這裡,有什麼稀奇。”
“哦。”白瓊音見他這般反應,以為是自己大驚小怪。
剛抬點頭,又看到一位客人嬉笑著把手往姑娘衣領裡伸,嚇得她趕忙繼續埋首。
“姐姐在坊裡住一年多,還沒看慣?”穆尋問道。
“唔,我功課緊,平常不是在琴室聽課,就是在屋裡練曲,不太走動。”白瓊音用袖子不停擦汗。
穆尋本與她並肩而行,忽然停住腳步:“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嗯?澤仙坊啊。”白瓊音莫名。
“我是問,姐姐可知坊裡做的生意?”穆尋聲音發緊。
白瓊音眨眨眼,用纏著紗布的手括擋住腦袋,遲疑道:“舞樂生意啊,哦,膳食茶點也做,還有留宿的廂房。”
穆尋徹底麵朝向她,神色嚴峻:“薛家為何送你來這?”
“學藝啊,薛公子讓我定要在及笄那年當上首席……”白瓊音話音越來越弱,最後幾乎微不可聞。
穆尋目光駭人。
他對她向來溫柔,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