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不久前才把白瓊音惹哭的事,眼下連略重的話都不敢講。
白瓊音聽出他的誠懇,不由心裡發酸,方才的客套和些許疏離也跟著悄然消散。
她喜歡穆尋的嗓音。
低沉、溫和,不急不躁,讓人心安。
她也喜歡穆尋說的每一字,每一詞。
你我一體,不分彼此。
白瓊音眼角濕潤,忍不住抱住穆尋的腰,與他擁在一處。
“抱歉,我方才不是故意傷你的心,實在是……我還不習慣有人對我不求回報。”白瓊音尚未乾透的烏發貼在穆尋胸口,洇出一片潮濕。
父母生養她,會盼她乾活勤快,事事無錯,盼她能賣個高價,貼補家用。
薛晴山買回她,會盼她成績優越,拿下首席,讓栽培她的銀子和時間能有所值。
白瓊音早就習慣了,總下意識認為穆尋對她付出時,同樣會有所願。
可她不知穆尋想要什麼,也猜不透她的想法,萬般糾結下,才想起了銀子。
原來他與他們如此不同。
一體,一體。
真是美妙的兩個字,比宮商角徵羽還要動聽。
父母親緣不是一體,主仆恩情也非一體。
但她與穆尋,可以是一體的。
穆尋輕輕拍哄白瓊音的後背,帶著她微微搖晃,隻覺心裡的空蕩被她填得滿滿的。
就這樣抱著她,不覺厭煩,也不覺得累。
似乎可以一直抱下去。
“阿雪,祈願牌,我也要。”白瓊音悶在他懷裡,撒嬌道。
不再謹小慎微地問他可以不可以,隻是說要。
“好。”穆尋心尖好似有雪化開,讓他輕顫,發癢。
還嘗到了絲絲甜意。
“那我要兩個,不,三個!”白瓊音發現自己在得寸進尺。
穆尋終究是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好,好。”
白瓊音也跟著笑。
明明沒什麼可樂的,兩人卻就這麼抱著,笑了很久。
她想,要是穆尋能永遠不離開就好了。
雪化了不離開,三個月後也不離開。
就這麼陪著她住在澤仙坊,永遠住下去。
***
晚膳後,白瓊音愁眉苦臉,繼續跟詩冊較勁。
方嬤嬤給她們的任務很緊,要求一天背一首,明天到了課上還要挨個檢驗。
但凡卡殼,都要頂著書本、拎著水桶罰站。
白瓊音使勁兒揉臉,希望能讓自己更精神些。
可那些字在她眼裡卻愈發的花,活像亂飛的墨色小蟲,十分催眠。
穆尋在旁陪她,手邊堆了不少從後院拿的木片,正挨個削成合適的形狀。
“一尺深……紅!蒙塵曲?不對,蒙曲塵。一尺深布蒙塵曲,生來舊的……不如新?”白瓊音念詩如念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