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正門,後院門,還有個側門,一樓用飯喝酒,二樓住宿睡覺,因酒肆緊挨著醴泉坊東門,進出裡坊方便,人也十分的雜亂。
姚杳去過幾次,聽到這個酒肆,就忍不住回味酒肆裡的金莖露。
聽說還是大內出來的方子,比之尋常酒肆釀的金莖露更加清冽醇厚,且不傷人,自然也要貴一些,五錢銀子一兩酒。
她頭一回喝的時候,直呼搶錢。
她更記得櫃台後頭風姿綽約的女掌櫃,三十歲上下,說不上極美,可嫵媚的風姿卻實在出眾,且知情識趣善解人意,比平康坊的花魁娘子也不逞多讓。
有這樣花一樣的酒肆西施坐鎮,酒肆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引得蜜蜂嗡嗡響。
郭亮披頭散發,穿著件大窟窿小眼兒的破長衫,上頭補丁摞著補丁,坐在五味酒館正門口的街角處,背著陽光,麵前放了一隻豁了口的破碗,碗裡撂著兩個銅板。
姚杳一身鵝黃裙衫,目不斜視的走過郭亮的身邊,丟了個銅板過去。
郭亮忙打著七件子唱了起來:“三十三天天上天,白雲旁邊出神仙。”
姚杳忙一臉嫌棄的擺擺手:“行了行了行了,彆唱了,吵得腦仁兒疼。”
郭亮嘿嘿一笑,低語道:“二樓,右拐,走到頭,最末間,進去就沒再出來過。”
姚杳略一點頭,領著何登樓進了酒肆大門。
跑堂小子忙迎了上來,見是個長眉斜飛,唇角帶笑的貌美姑娘,後頭還跟著個文氣的年輕後生。
他心中轉過八百個念頭,貌美姑娘和年輕後生,私奔還是幽會,隨即笑眯眯的點頭哈腰:“二位,裡麵請,打尖兒還是住店。”
姚杳豎起兩根手指:“兩間上房,安靜點的。”
跑堂小子愣了愣。
貌美姑娘和年輕後生,該要一間上房才對啊。
果然是話本戲折子誤人啊。
貌美小嬌娘也不都是看到文氣書生就走不動道的。
那麼自己這跑堂的,還是有幾分指望可以找到貌美媳婦的。
他忙響亮的吆喝了一聲:“好嘞,上房兩間,上樓右拐倒數第二間第三間,當心,看著點腳底下。”
姚杳提著裙擺上樓,一直走到二樓儘頭,趴在儘頭的房門外聽了片刻。
而何登樓守在樓梯口,回首衝著姚杳做了手勢。
姚杳點了點頭,退開半步,一腳踹在了木門上。
也不知道這門不結實,還是姚杳的腳太厲害,咣當一聲,那門碎成八瓣兒,砸在地上。
“誰,誰。”屋裡傳來一聲怒吼,還沒吼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嗚嗚咽咽。
“小何子,進來。”片刻之後,姚杳在屋內嚷了一聲。
何登樓應了一聲,揮開塵土,騰騰騰的跑到屋裡。
隻見姚杳翹腳坐在椅上,暹羅商人倒在地上,嘴裡堵著塊不知從哪扯得破布,雙手背負捆在身後,已是鼻青臉腫。
何登樓清了清喉嚨:“姚老大,這是,帶回去?”
姚杳抬了抬下巴:“帶回去乾嘛,剛才審過了,這老小子說,晚上還有人來他這取貨,還不止一個,這些個買賣臟藥的王八羔子,咱們一勺燴了吧,留著乾啥。”
何登樓回首,指著地上的破門磕磕巴巴:“姚,老大,這門,怎麼辦。”
“.......”
啊,這個,力道沒收住,下腳有點猛了,下回注意,注意。
二更一點,聲聲暮鼓響遍長安城,坊門關閉,城中宵禁,可裡坊中卻還可以隨意走動。
三更初,五味酒肆的正門,後院門和側門都上了門板,店裡燭火都熄滅了,隻有門匾下的兩盞風燈,隨夜風起伏。
幾道人影圍住了五味酒肆,隨後有兩人踏著牆頭,輕輕巧巧的跳入後院中,隨後打開後院門,放了幾人進院兒。
翻牆而入的那倆人,緊跟著躍上二樓屋頂,躡手躡腳的走到屋頂的最右側,一人點了個火折子,另一人揭開一片屋瓦,就著微光向下望去。
隻見屋內黑漆漆一片,床上側躺著個人,塊頭挺大,麵對著牆一動不動,睡意正沉。
屋頂上的兩個人衝著院中眾人打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