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隊起了一陣騷動慌亂,胯下的馬匹也跟著茫然的來回踏了幾步。
李玉山臉色突變,調轉馬頭,厲聲疾呼:“有馬賊,快,快,快退,退回去。”
韓長暮卻是蹙眉,一邊調轉馬頭,一邊側身對姚杳低語:“像是馬賊,一會兒趁亂走。”
姚杳看著慌亂退回到關隘內的鏢隊,疑惑著低語:“公子,退回來,關門打狗不是會更慘嗎。”
“......”韓長暮扶額無語。
這邊鏢隊騷動不止,那邊關門外黃沙滾滾。
黃沙深處,奔騰而出一群黑壓壓的馬賊。
韓長暮望著這些馬賊,實在忍不住驚歎。
說是馬賊,實在有些侮辱了馬賊這個行業。
這些人雖然來勢洶洶,也人數眾多,但是卻個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麵,麵黃肌瘦的,像是從沒吃飽過飯一般。
至於他們手上拿著的吃飯的家夥,陽光下閃著五花八門的寒光,刀槍劍戟棍棒都有,還夾雜著幾把豁了口的菜刀,和卷了刃兒的砍柴斧。
韓長暮臉色鐵青,察覺到姚杳的目光,轉頭望去。
姚杳詫異的張了張嘴:“公子,這些,確定是馬賊嗎?”
韓長暮沉著臉色點頭。
姚杳抿唇。
世道艱難,馬賊的日子也不好過啊,這些形容落魄的馬賊們,連長安城裡蹲街角的乞兒都不如。
為首的馬賊長得不賴,隻是頭頂像荒漠,禿透了,胡須反倒如野草,生生不息,長得很是茂盛。
為首的馬賊看著不遠處的鏢隊,覺得神清氣爽,終於可以吃頓飽飯了。
他使足了力氣高聲叱喊,催著馬賊們掄圓了大刀縱馬衝進關口。
他心裡明白,自己這些人看著來勢洶洶,其實隻是紮了個徒有其表的架子,半飽的飯吃的久了,手上都虛弱無力的很。
所以,要一鼓作氣,搶了東西就跑。
韓長暮和姚杳已經退到鏢隊的後麵,眼見著鏢隊一字排開,手上端著夾弩。
這寒光凜凜的夾弩一排開,韓長暮的心就沉了沉,這周家到底跟軍器監有什麼勾連。
姚杳轉頭望了望韓長暮。
不是說這夾弩是軍器監剛剛研製出來的嗎,捂得跟傳家寶似的,怎麼到了這,就成了爛大街了,哪哪都有。
馬賊縱馬衝到近前,黃沙撲麵。
李玉山走鏢數十載,見多識廣,更是曆經了許多次的生死存亡之際,眼前這草台班子一般的馬賊,還真放不到他的眼中。
他的手重重揮下,箭聲呼嘯,箭雨嘶鳴著撲向漸漸逼近的馬賊。
馬賊手中的刀,還沒來得及劈向鏢隊,就已經有人慘叫著,被弩箭穿透身體,硬生生的帶著倒飛出去,釘在地上。
為首的馬賊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幫鏢隊,凶悍起來,比他們更像馬賊。
他遲疑了片刻,在被弩箭釘成篩子和餓死之間,選擇了向前衝。
他手上的大刀掄的渾圓,在簌簌不停的箭雨中穿梭,身邊不停的有人慘叫哀嚎倒下,不知生死,他也顧不得看一眼。
眼看著馬賊越來少,地上的血色越來越深重,韓長暮和姚杳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緩緩向後退去。
就在此時,一聲刺耳的尖唳之聲突然響起,戳的人耳鼓生疼。
韓長暮抬起頭,臉色陰沉的望向高遠碧空。
隻見高遠碧空上,突然出現一隻蒼鷹,扇動雙翼衝著鏢隊俯衝而下,那直衝雲霄。
展開的雙翼在鏢隊上投下巨大的陰影,越逼越近,浮光掠影般的飛快掠過,又轉瞬淩空遠走。
還未待眾人回過神來,就聽見後頭傳來重重的馬蹄聲。
這聲音與尋常的馬蹄聲並不一樣,聲音大且清脆,是鐵塊與地麵重重觸碰發出的聲音。
伴隨著這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地麵似乎也跟著搖晃起來。滾滾黃沙漫天遍野的襲來,黃沙深處暗影綽綽。
馬賊驚了,忘了向前衝。
鏢隊也驚了,隻顧著回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