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故人歸 第九十八回 衝誰來的(1 / 2)

錦衣長安 沐華五色 6117 字 10個月前

韓長暮轉著指尖的杯盞,神情凝重:“我雖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但也是很惜命的,絕不會貿然去做毫無把握之事。”

說完,他向後伸手。

姚杳挑眉,把掛在牆上的弓取了下來,又遞了一支羽箭過去。

韓長暮拉了拉弓,伸手將箭尖兒折斷,先將那折下來的箭尖兒扔了出去,又隨意的搭弓射箭,一氣嗬成。

一絲輕微的風聲過耳,隨即便是重物落地。

幾人齊齊望去。

用來懸掛輿圖的繩子已經斷成了兩截兒,輿圖掉了下來,卻正好被折斷的羽箭釘在了牆上。

徐翔理望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箭尖兒,眸光一緊,伸手攥緊了釘在牆上的羽箭,用力向外一拔。

沒有箭尖兒的羽箭,竟然深入牆壁一寸有餘,在牆壁上留下個拇指大小的窟窿,碎屑落在了地上。

徐翔理的臉色變了變,嗬嗬一笑:“看來韓兄弟的確是胸有成竹的。”

韓長暮啜了口茶,像是開玩笑一般,輕輕而緩慢道:“相對於費腦子的領兵作戰,還是不用動腦子的喊打喊殺更簡單一些,更適合我。”

祝榮像是突然鬆了一口氣一樣,爽朗笑道:“韓兄弟太過謙了,韓兄弟這一身功夫,若是投軍,必然早就在我與徐大哥之上了。”

韓長暮客氣的謙虛了幾句。

徐翔理和祝榮又笑嗬嗬的恭維了幾句。

姚杳站在後頭,簡直聽不下去了。

她這一身的雞皮疙瘩喲,掉了一地。

雖說好聽話誰都願意聽吧,可說的太過了,就有點膈應人了。

說定了此事,韓長暮笑了笑,突然開口:“我冒了這麼大的風險出去送信,有些事情,還請徐戍官知無不言。”

徐翔理愣了一下,心生不祥,但還是穩住心神,微笑問道:“哦,有什麼事,韓兄弟儘管直說就是。”

韓長暮凝神片刻,直白相問:“剛才我也看清楚了,突厥人足有一百五六,還動用了車弩,隻是車弩外做了掩飾偽裝,看不出究竟有多少駕,突厥人素來覬覦我朝邊境,對烽燧驛站都做了詳細的了解,應當是知道第五烽的底細的,這樣一個隻有三十名戍軍的烽燧,究竟有何特殊之處,會引得突厥人這樣不惜代價的圍困,竟圍了一整夜。”他微微一頓,望向徐翔理:“徐戍官,突厥人究竟在圖謀什麼,又是在忌憚什麼,我想,你應該是十分清楚的吧。”

幾道詫異疑惑的目光,齊刷刷的望住了徐翔理。

徐翔理的眉心一跳,掩飾的微笑:“韓兄弟說的話,我有些聽不明白。”

韓長暮依舊慢條斯理的緩慢道:“徐戍官,你不說清楚此事,我們又如何知道突厥人的軟肋在何處,又怎樣才能突圍而出,徐戍官,你縱然不畏死也不惜命,可你手下那些跟著你出生入死的戍軍們,他們的命,就該被你視如草芥嗎。”

這一聲詰問頗有些震耳發聵,敲得徐翔理有些頭發蒙。

他微微低下了頭,鎮定自若的情緒終於有了一絲絲破碎。

他的確是不畏死的,因為他心無掛礙,無家無子無親無朋。

可他們卻是不一樣的,他們有的有幼子需要養育,有的有雙親需要奉養,他們每一個人都心有牽掛。

馬革裹屍是每個從軍之人早就有的心理準備。

但萬裡黃沙終須還,又有誰,不想活著呢。

想到那些跟了他許多年的兵,他的心柔軟了下來,終於摒棄了那些難以言說的隔閡,緩慢而鄭重的開口:“我接下來要說的,是關乎邊境安穩,還請在座的守口如瓶。”

韓長暮幾人紛紛鄭重其事的點頭應是。

徐翔理整理了一下思緒,慢慢道:“想必剛才你們都看到那車弩了吧。”

韓長暮幾人點頭。

徐翔理繼續道:“十年前,我朝軍器監製造出了最初的車弩,但軍器監失竊,製造圖譜被盜走,工匠死於非命,從那之後,我朝就再也沒有能力製造出車弩了,反倒是突厥人按照那製造圖譜,造出了威力巨大的車弩。”

這件事,在座的幾個人也多少有所耳聞,即便是十年前,姚杳年紀尚幼,但後來她進入北衙禁軍,軍器監失竊一案,被當做了懸案,被一提再提。

想到這些,姚杳的雙眼驟然冷了下來。

徐翔理如今是一個戍官,估摸十年前也就是個普通的兵卒,怎麼會了解軍器監失竊案的內幕。

他是怎麼知道製造圖譜失竊,工匠死於非命的?

她還沒想明白,韓長暮便突然開口發問:“徐戍官應該是從未在軍器監當過差吧,怎麼會知道當初軍器監失竊一案的內幕的。”

聽到韓長暮這樣問,姚杳愣了一下,頗為感慨的望了望他,誰料正好對上了他探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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