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徐翔理和姚杳等戍軍的阻攔,再加上軟筋散的效用,突厥人一時之間無暇在追擊韓長暮了,與徐翔理等人纏鬥起來。
祝榮站在戍堡上,端著那隻改良千裡鏡,從鏡中看到韓長暮已變得極小的身影,幾乎微弱不可見,他一把奪下戍軍手裡的鼓槌,重重敲擊在了旁邊。
那是清脆而尖利的鑼聲,穿透力極強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局。
鳴金收兵,這聲音催促著不畏死的兵卒們,儘快返回第五烽。
徐翔理調轉馬頭,一馬當先的尖利喝道:“退,退,快退。”
他的聲音急促而響亮,轉瞬傳遍戰場。
正打的膠著的戍軍們反應迅速,十分利落的調轉馬頭,毫不戀戰的,向著第五烽趕去。
突厥人緊追不舍,因為有所顧忌,怕誤傷了身懷車弩秘密的那人,並不敢輕易動用車弩,倒是給了戍軍們一絲喘息之機。
徐翔理單槍匹馬,在緊追不舍的突厥人中呼嘯穿梭。
突厥人中像是有人認出了徐翔理,知道他是第五烽的戍官,竟有大部分人放棄了追擊戍軍,反倒圍住了徐翔理。
徐翔理的壓力驟增,周圍的突厥人一個個倒下,極快的又補上一批,再這樣打下去,他的體力遲早會被消耗殆儘,再無還手之力。
他心急如焚,想要衝出突厥人的包圍。
姚杳一馬當先,眼看著戍堡就在眼前了,她卻察覺到不對,回首一看,隻見徐翔理陷在突厥人中,一時半刻間竟無力脫困。
“老顧,你帶人回去。”她冷靜的大喊了一聲,毫不遲疑的調轉馬頭。
顧辰哎了一聲,見她緊緊抿唇,神情堅毅,便沒有多說,領著戍軍狂奔。
跟突厥鐵騎車輪般的打了足有一個時辰,徐翔理已有些力竭了,拿著劍的手,微微顫抖。
他剛剛將一名突厥人挑到馬下,原本齊心協力圍困住他的突厥人,竟然驚亂起來。
他抬眼,看見一記緋紅人影策馬疾馳過來,手上不見什麼大的動作,隻是一道微光在突厥人中飛卷狂掃。
突厥人便哀嚎一聲,掉下馬去。
包圍圈兒硬生生的被這道微光破開一道口子。
大部分戍軍都趕到了堡門前,堡門大開後,顧辰回頭看了一眼,聲嘶力竭的大喊道:“阿杳,撤,撤。”
徐翔理也已經衝出了包圍,與姚杳並駕齊驅,一同往回衝。
隻是,他們護送韓長暮走的太遠了,遠到他們已經深入到了突厥鐵騎中,遠到他們已經遠離了第五烽。
身後的突厥鐵騎如同潮水般湧來,死死咬著不放。
身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風聲重重的砸在後背上,二人的呼吸一緊,忙低下身子,緊緊貼伏在馬背上,重重夾緊馬腹,催馬疾馳。
弩箭簌簌如雨,擦著二人的後背射了個空。
一支弩箭紮在了馬腿上,徐翔理身下的馬匹一聲嘶鳴,踉蹌的往前一衝,跪倒在地。
徐翔理猛然摔下了馬。
弩箭轉瞬即至。
徐翔理就地一滾,避開了大部分的弩箭,但還是有一支深深紮在了他的腿上,他痛的臉色一白,忍痛拖著傷腿向前爬去。
“徐戍官。”姚杳大喊一聲,勒馬停了下來,毫不猶豫的調轉馬頭,衝著徐翔理疾馳而去。
徐翔理渾身是血,啞著嗓子,嘶吼出聲:“走,快走,不要回來。”
姚杳抿唇,催馬疾馳,回轉到了徐翔理的身邊。
她在馬上彎下腰,手腕一抖,一痕半透明的長絲探出來勾出徐翔理的腰帶,把他帶上了馬,扔在身前。
長絲鬆開徐翔理的腰帶,轉瞬繃直在箭雨中打了個旋。
隻聽到叮叮當當的一陣亂響,追過來的弩箭便落在了地上。
徐翔理白著一張臉,詫異的轉過頭,見鬼一樣盯著姚杳。
這樣一耽擱,突厥人便追了上來,再度將二人團團圍住。
“阿杳姑娘,放我下來,你自己跑吧。”血從徐翔理的腿上漫出來,哩哩啦啦的淌了一地,不知是箭上淬了毒,還是失血過多,他的腿無力的低垂著,神誌也開始迷糊,聲音低幽。
姚杳沒理徐翔理,隻緊緊抿唇,清澈的雙眸裡不見半點焦躁的情緒。
手臂微微一抬,袖中激射出數根長絲,繃直了在突厥人中橫掃而過,破開了一道口子。
趁著這個功夫,姚杳一邊催馬狂奔,一邊彎下身子趴在徐翔理背上,低聲道:“捂緊口鼻。”
徐翔理轉瞬明白了,勉強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姚杳輕咬下唇,艱難道:“把我的也捂上。”
徐翔理愣了一下,遲疑著伸手捂在了姚杳的臉上。
姚杳空著的那隻手向後狠狠一甩。
四周頓時騰起一陣黃蒙蒙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