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無語望天,跟一隻狼還拽什麼成語啊,這狼又沒上過九年義務教育,這麼文縐縐的,它聽得懂嗎?
她晃了晃手上的另一隻小狼,簡簡單單道:“我放了這隻小狼,你放我們走,不再追我們。”
灰狼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戰局,群狼已經所剩不多,它又低下頭看看韓長暮,猩紅的長舌耷拉出來,獠牙又磨了磨。
韓長暮慢慢攥緊了長劍。
姚杳繼續開口:“我們不再追殺你們,你們也不再追殺我們。”
謝孟夏聽著姚杳跟一隻狼聊的熱火朝天的,也來了興致,插了句嘴:“就是就是,狼肉又不好吃,我也不喜歡吃,殺你們乾什麼。”
灰狼突然轉頭,綠瑩瑩的狼眼陰鷙的閃了閃,把謝孟夏唬的哆嗦了一下。
灰狼慢慢鬆開了韓長暮,跳到一旁,卻沒有走遠,隻是瞪著狼眼,望向姚杳。
姚杳挑眉,依言把小狼崽子緩緩放在地上。
灰狼綠瑩瑩的狼眼似乎眯了一下,突然揚天長長的嚎叫一聲。
韓長暮一個咕嚕從地上爬起來,長劍在身前橫著,肩頭血肉模糊,血不停的從衣裳滲出來,滴在地上。
正在與戍軍們廝殺的群狼聽到這聲嚎叫,紛紛躍身而起,聚攏到了灰狼的身邊,圍了個圈兒,把兩隻小狼崽子圍在中間。
灰狼伸長了舌頭,舔過小狼崽子,狼眼看了看狼崽子的腿,又轉頭望向姚杳。
姚杳連連擺手,苦笑道:“這可不是我做的啊,我還好心給它們包了包,你可彆冤枉好人啊。”
灰狼沒理姚杳,繼續舔著小狼崽子。
韓長暮撲哧一笑,提著劍走到姚杳身邊,從包袱中翻出一瓶傷藥,扔到狼群中,轉身退回到戍軍中,翻身上馬,招呼了一聲:“走,回去。”
戍軍們紛紛上馬,小心翼翼的縱馬走過群狼之時,群狼並沒有追上來。
直到此時,戍軍們才真正相信,這次的危機,就這樣解了。
一行人縱馬疾馳,走在漫天黃沙中,紅日漸漸升了起來,把那灰蒙蒙的黃沙,照耀的燦若赤金。
行了一路,韓長暮肩頭的血越流越多了,姚杳追上來,挑眉道:“公子,讓大家夥歇一歇吧,戍軍們有人受傷了,停下來也好料理傷口。”
韓長暮轉頭望了一眼。
拚死搏殺了整夜,戍軍們也是累極了,死裡逃生後的戍軍,哥哥臉色蒼白,發髻散亂,在馬背上晃晃悠悠的,如同殘兵敗將般狼狽不堪,也實在是走不快。
他點點頭:“也好,就歇半日再走。”
一行人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清點了一番行囊,禦寒的衣物都用來點燃篝火了,但好在糧草和水都還在,並沒有丟失很多。
戍軍們料理好傷口,點火架鍋,煮了些熱湯,熱了些胡麻餅,用熱騰騰的朝食來禦寒。
姚杳看著韓長暮的黑色胡服洇出了濕意,歎了口氣,道:“公子,我讓人來給你包紮傷口吧。”
韓長暮挑眉:“戍軍們個個都帶傷,行動不那麼利落,還是你來吧。”
姚杳深深抽了口氣,儘量忍住不忿,儘量放輕動作,褪去韓長暮的上衣,露出猙獰的傷口和猙獰的後背。
姚杳愣了一下,她不知道韓長暮究竟經曆過什麼,背上竟然會布滿傷痕,深淺不一,有的淡白有的淺棕。
他肩上大塊的皮肉被灰狼撕扯掉了,碗口大的傷口,鮮血淋漓,深可見骨。
劇痛入骨,他的半截身子都痛到僵硬,連指尖都抬不起來。
姚杳又深深抽了口氣,把北衙禁軍的刀傷藥灑在傷口上。
她看到韓長暮狠狠抖了一下,脊背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子,她的心有些鈍痛,忙關切的問了一句:“公子,傷口很深,您忍一忍痛。”
韓長暮點頭,牙關冷顫:“我沒事,你包紮吧。”
姚杳一圈一圈的纏著細白棉布,纏的整齊而妥帖。
謝孟夏湊過來,看著滲出細白棉布的鮮血,嘖嘖舌,分明是關切的話語,卻硬生生的透出幾分嘲諷:“久朝啊,你這傷,怕是得養傷大半年了吧,我帶了許多補藥,等回了第五烽,都拿給你補一補身子。”
韓長暮平靜而淡然的笑了笑:“謝殿下關心,臣愧不敢當。”
他轉頭望了望姚杳,她神情堅毅,杏眸又圓又亮,目光深邃,整個人如同一顆蒙塵的明珠。
他巡弋了她一眼,溫和問道:“怎麼樣,你可受傷了。”
姚杳彎唇一笑:“我這麼機靈,怎麼會受傷。”
韓長暮挑眉,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我受傷,是因為我蠢?”
“......”姚杳無語。
用完了熱氣騰騰的朝食,韓長暮找了戍軍過來,問了問現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