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十分深了,月色極好,似水彌漫。
深幽的街巷裡,偶有醉漢走過,迷蒙中看到許多人影飛快的閃過,他還以為是自己喝多了眼花,再仔細看了看,人影綽約,閃動的極快,雙腳幾乎沒有挨著地麵。
醉漢踉蹌了一下,扯著嗓子慘烈的喊了一聲:“有鬼啊,有鬼。”聲嘶力竭的喊完,他屁滾尿流的爬出這一截燈下黑的街巷。
這條街巷儘頭是一堵高牆,胡姬館就在高牆旁,正門正對著前頭宅院的院牆,院牆地下,是一溜攤子,賣些小玩意兒,其中就有個胭脂攤,阿九的胭脂就是在那買的。
而胡姬館的後頭,也是一條窄窄的曲巷,沒有人家。
歌舞聲從館中傳出來,聽的人耳熱心跳。
正門和角門都各自守了一個人,看到韓長暮一行人走過來,忙迎上來搖了搖頭,說起各自的情況。
守著角門那人低聲道:“角門沒有車馬出來,也沒有人出來過。”
守正門的那人低聲道:“正門陸陸續續有人出來,但都是胡姬館裡的客人,沒有謝公子,箱籠之類能裝人的,也沒有出來過。”
夜色深了,這條街巷中往來的人並不多,擺攤的人也開始收攤了,看到韓長暮這一行人,都以為是來胡姬館過夜的大戶,並沒有多做思量。
韓長暮巡弋了四周一眼,對身後這些人沉聲吩咐:“阿九,你帶著人,把胡姬館圍起來,孟歲隔,你帶著王顯和陳珪,沿著這條街巷去搜,謹慎些,莫要漏了行跡,顧辰,你和我一起進去找。”他頓了頓,又問:“阿九,謝公子今晚點的是誰。”
阿九道:“是個叫英娘的歌姬。”
“好,你們去吧。”
眾人四散開來,韓長暮帶著顧辰,一副浪蕩子的模樣,走進了館中。
妖嬈的胡姬立刻迎了上來,嫵媚笑問:“公子看著麵生啊,可有相好的。”
韓長暮扔了一錠金子過去,做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英娘呢,今夜我包了。”
胡姬兩眼放光,笑的更加嫵媚動人:“公子好大的手筆啊,英娘今晚歸您了。”
韓長暮轉頭笑道:“我們這可是兩個人。”
胡姬愣了一下,掂了掂金子,轉瞬笑道:“有了這個,三五個人也是使得的。”
韓長暮哈哈一笑,跟著小廝往樓上走。
顧辰在心裡暗自腹誹。
看這輕車駕熟的模樣,這姓韓的是此中老手啊。
上樓,開門,那名叫英娘的歌姬忙扭著腰肢迎了上來,跟得了軟骨病一樣倒在韓長暮身上,微微喘息:“公子。”
那身上濃重的香味熏得韓長暮直皺眉頭,微微推開了英娘,衝著顧辰抬了抬下巴。
顧辰會意,一把拉過英娘,反剪胳膊,把她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英娘嚇了一跳,那聲驚呼還沒叫出口,就被臭烘烘的足衣堵住了嘴。
她麵露驚恐,身體微微抖著,心裡卻想的是,這兩人看著挺正經的,不像是那種會虐待人的啊。
韓長暮撩起衣擺,坐在床上,麵無表情的問:“人呢。”
英娘瞪大了雙眼,茫茫然的搖了搖頭,像是不明白韓長暮在問什麼。
韓長暮卻敏銳的捕捉到英娘眼底的一絲怨毒,挑唇冷笑了一聲,衝著顧辰抬了抬下巴。
顧辰一笑,反手一擰,隻聽到哢吧一聲。
英娘的手便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垂在了身旁,她張著嘴,痛苦的掙紮,汗哩哩啦啦的打在地板上,那一聲慘叫悶在喉嚨裡,嗚嗚咽咽,憋的厲害。
迎客的胡姬在趴在門上聽著動靜,聽到這聲音,她愣了一下,轉瞬就甜膩的笑道:“二位公子手下留情,可輕著點,折騰死了,公子可是要賠的。”
韓長暮冷冷的吐出一句話:“爺有的是錢,你滾遠一點,擾了爺的興致,爺拆了你這胡姬館。”
迎客的胡姬撇嘴笑了笑,覺得今天是碰到了硬茬,這英娘怕是要受罪了。
她掂了掂金子,邊走邊盤算著英娘要是被折騰死了,得要多少賠償。
聽到迎客的胡姬走遠了,英娘原本生出來的一絲希望破滅了,她趴在地上,咻咻喘氣,看到韓長暮走到她的麵前,她抬起頭,驚恐相望。
韓長暮的聲音陰森恐怖,落在英娘耳中,就像催命符一樣:“人呢。”
英娘搖了搖頭,淚撲簌簌的砸下來。
韓長暮抬了抬下巴:“不說,就再卸一條胳膊,還不說就卸了腿。”他捏住英娘的下巴,手在她滑膩的臉龐上來回摩挲,看著她冷顫不止,他輕輕一笑:“我的招還多著呢,剜眼拔舌割肉挫骨,誰讓你栽在我手裡了呢。”
英娘嚇癱了,衣擺下洇開一灘腥臭的水漬。
這是什麼人啊,怎麼會惹到了這麼個人啊,比夜叉閻王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