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淡淡吐出兩個字:“輪台。”
朱能一拍大腿,興奮的獨目冒光:“好漢,那我可以跟著你們混嗎?”
韓長暮的確有這個意思,有朱能在,想來尋找李玉石的下落也會容易一些,但是上杆子不是買賣,他肯定不會主動開口邀約,兜了這麼一個大圈子,又是讓謝孟夏寫親筆信的,就是為了讓朱能開口提出來這件事。
他淡淡點頭:“可以,不過,你最多帶一個人。”
二狗子和大順子齊聲喊道:“我,我,大當家的,我跟你一起去。”
小六子怯生生的在旁邊舉了舉手:“我吃得少。”
“......”
朱能在聽到小六子說吃得少這句話時,就有了主意,他把信疊好,交給大順子,鄭重其事的叮囑道:“二狗子,大順子,剛才好漢說的話,你們可都記下了,這信千萬要收好,這是咱們全村人的生路,你們帶著弟兄們儘快回祁連山,然後去甘州城,讓大家夥能安安生生的過個冬,記著,一定要按照這位好漢說的去做,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們上點心。”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顯然沒有改變的餘地了,二狗子和大順子委委屈屈的點頭,回到眾多兄弟中間,把大當家的決定一說,這些人都炸了,七嘴八舌的說起返程怎麼走,家裡的婆娘都等著急了,都想兒子了。
二狗子和大順子沒有婆娘,更沒有兒子,沒人惦記,聽著他們說這些,就更委屈了,委屈的羊湯都不香了。
一頓暮食用的跌宕起伏的,好容易吃飽了,朱能安頓好了弟兄們返程的事。
凸出的崖壁下頭,積雪隻有薄薄的一層,顧辰三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清理出了一片空地,足夠幾個人湊合著過一宿了。
可朱能那一群人就麻煩了,睡在齊膝深的積雪裡,怎麼想都覺得凍得發抖。
姚杳覺得心裡有點過不去,把僅剩的羊裘防水布和氈毯一股腦的都給了他們。
顧辰看著笑道:“阿杳,你心還真善。”
姚杳高深莫測的笑了:“你不懂,日行一善,以後不下地獄。”
篝火劈裡啪啦的響了整夜,火苗一直都燒的很旺,直到天明,篝火才漸漸熄滅,隻剩下尚有溫度的餘灰。
用完了朝食,二狗子和大順子一行人,就準備往回走了,雖然有馬匹有糧草,但是返程並不好走,這些人不知道最終能有多少活下來。
韓長暮想了想,還是提筆給星星峽的陳彥瑄寫了一封信,交給二狗子:“你們的返程不會很好走,若實在難走,你們就去星星峽,把這封信交給戍官,他會照應你們,等開春天暖和之後,你們再回甘州。”
二狗子深深行了個禮,抽了下鼻尖兒:“好漢,小子多謝好漢了,我們一定會回祁連山的。”
朱能拍了拍二狗子的肩頭,把褡褳掛到他的肩上,大手一揮,笑道:“走吧,小子們,等著大哥回來啊。”
目送二狗子和大順子一行人往山下走去,漸漸看不見身影了,小六子轉過身,抹了把眼淚,哭兮兮道:“大哥,我想順子哥了。”
朱能重重拍了一下小六子的後腦勺,罵道:“你個沒出息的玩意兒,想他了,那你跟著他一起回去吧。”
小六子縮了縮脖頸,沒敢說話,跑到馬匹旁,暗自落淚。
朱能轉過頭,狠狠眨了眨眼睛,走到韓長暮麵前道:“好漢,咱們什麼時候啟程。”
韓長暮笑了:“我叫韓長暮,朱兄以後就叫我公子就好。”他指著姚杳,顧辰等人,依次介紹下來,平靜道:“朱兄既然跟我們一起走,那以後,就請朱兄聽從我們的吩咐。”
吃的喝的都是人家的,聽人家的吩咐,這也是理所應當的,朱能這點覺悟還是有的,他點頭,憨聲憨氣的笑道:“我是個粗人,大字也不識,啥也不懂,但是知恩圖報我是懂的,公子救了我們全村的人,以後公子讓我打誰我就打誰,讓打殘就絕不打死。”
小六子也跑了過來,憨直的笑道:“公子的羊湯好喝,胡麻餅也好吃,小六子也聽公子的話。”
韓長暮轉瞬莞爾。
這倆貨可真是個實心眼兒的妙人啊。
安排好了這些事,眾人牽著馬,小心翼翼的翻過山頂,開始邊走邊查找孟歲隔留下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