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摸摸這個,看看那個,笑的如杏花綻放,嬌俏又靈動,連聲道謝:“多謝祝戍官還想著我,我都沒看過這麼好看的珠花。”
聽到這話,冷臨江撇撇嘴。
裝,繼續裝,不是沒看過,是不敢戴這麼好看的珠花,打個人就劈裡啪啦的掉一地,多丟臉。
韓長暮才不信祝榮就是來送幾個珠花,寒暄幾句的,他神情如常的淡淡笑道:“祝戍官換防是去方盤城暫歇嗎?我們臨來的時候路過方盤城,沒得空仔細逛一逛,城裡竟如此繁華,還有這麼多小玩意兒賣。”
祝榮欠身,哈哈一笑:“方盤城可沒這麼熱鬨,也沒啥好東西,某這是回敦煌的時候買的。”
韓長暮挑眉,輕輕哦了一聲。
徐翔理趕忙解釋道:“祝兄弟娶了一妻一妾,在敦煌城裡置了宅子安了家,還生了三子。”
韓長暮笑道:“祝戍官好福氣。”
祝榮哈哈笑道:“比不得徐大哥,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啊。”
徐翔理斟了一盞酒,一飲而儘,笑著打趣:“這倒是真的,祝兄弟要為五鬥米折腰,我卻有骨氣的多了,十鬥米也折不了腰。”
姚杳的目光閃了閃,一妻一妾三個兒子,還在敦煌買房子安家,這祝榮可夠有錢的啊,聽說敦煌的房子蠻貴的,這年頭又沒銀行貸款啥的,單憑他那點俸祿,怕是不夠吧。
謝孟夏斜著膀子往胡床上一靠,散漫的笑:“敦煌的宅子貴嗎,本王也想買一幢,養幾個胡姬玩一玩。”
祝榮哽了一下,一口酒險些噴出來。
紈絝就是紈絝啊。
他張了張嘴,很艱澀的笑道:“那個,小人那宅子就是個一進院子三間瓦房,又在城邊上,不值什麼銀子,漢王殿下要買宅子,必定是要在最好的位置買,小人可以替殿下多看看。”
謝孟夏笑眯眯的點頭,取下一個佩囊丟給祝榮:“正好也看看貌美的胡姬,一同買下來,這裡頭是一百兩金,不夠就告訴本王。”
“......”滿堂皆驚,滿堂皆靜。
祝榮的手有點抖,覺得這金子拿的太燙手了。
酒過半酣,幾個戍軍抬著一口大鍋進來。
雖然已經離開了爐灶,但是鍋裡的湯仍在咕嘟嘟的煮著,肉香和熱氣充斥著整間廳堂。
姚杳輕輕嗅了嗅那香味兒,眉心微蹙。
她忙笑著起身:“這羊肉湯好香啊,一聞就是店主人的手藝吧。”
一名戍軍躬身道:“是,店主人說阿杳姑娘提過想喝這湯,今日特意煮的。”
姚杳拿過一摞碗盛湯,也不顧燙手,就依次端到眾人麵前,笑的一臉俏色:“這可是我親手盛的,都要喝完啊。”
說完,她深深望了韓長暮一眼。
韓長暮挑唇淡淡一笑,低下頭小口小口的抿著湯。
嗯,加了藥的湯,果然格外香。
一大鍋羊肉湯見了底兒,所有的人都像喝醉了一樣,趴在食案上,呼呼大睡起來。
外頭值守的戍軍也沒少喝湯,都是同一口鍋裡盛出來的,早坐在牆角睡了個昏天暗地。
夜色濃稠,四下裡十分安靜,地上和屋簷上的積雪未化,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一道人影從遠處飛快的掠過來,始終貼著牆根,腳步放的很輕,踩在薄冰上,發出極輕微的咯吱聲。
那人在戍堡外停了一下,想了想,把昏睡著的戍軍拖進溫暖的戍堡門口,免得被凍死。
安頓好了戍軍,他才舉步走進戍堡,看了看趴在食案上昏睡的眾人,幽幽歎了口氣。
他猶豫了片刻。
這一步邁出去,就是萬劫不複了。
他想到今日來找他的那個人,想到他看到的那枚長命鎖,心裡一陣刺痛。
他心一橫,走到徐翔理的身邊,伸手去摸腰間的鑰匙。
隨後他拿著鑰匙往地倉走去。
他在第五烽待了這許多年,早就摸清了戍堡中明裡暗裡的情況,一個大活人關在第五烽,再沒有比地倉更穩妥的地方了。
他一步一步走進地倉深處,每間房間都仔細查找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他沒有喪氣,更沒有不耐煩,隻是站在原地凝神想了片刻,便伸手在牆上敲敲打打了一陣子,終於打開了一間隱蔽的暗室,這間暗室,正是當初韓長暮審問那幾個前來下毒的四聖宗門人的地方。
暗室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他點燃了個微弱的燈燭,緩緩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