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天明,這些人才醒過來,發現了地倉裡的變故,戍堡中頓時一陣慌亂。
祝榮狠狠砸了砸隱隱作痛的額角,一臉驚懼道:“那,那,是那一鍋羊肉湯有毛病。”
徐翔理一臉震驚,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他原本是不信酒肆店主人有貓膩的,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韓長暮探查了地倉的情況,把李勝的屍首拖出來,不用仔細查驗什麼,就看那一臉青紫的模樣,就知道是毒死的了。
他的臉黑如同鍋底,指尖摩挲著衣袖,不言不語。
任誰都看出來他氣得夠嗆,孟歲隔這些人也不敢往前湊,去惹晦氣挨罵。
就在這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咻咻喘粗氣的功夫,前去酒肆探查的戍軍也回來了,躬身行禮道:“回稟戍軍,酒肆的店主人不見了,衣物銀兩也都沒了。”
徐翔理重重一砸食案,怒火衝天的罵道:“他娘的,跑到老子眼皮子底下當細作,老子活剝了他的皮。”
祝榮縮了一下脖頸,徐翔理今日暴躁的很,今日的第五烽也不是啥善地,酒足飯飽了,他還是趕緊腳底抹油吧。
他站了起來,甕聲甕氣道:“徐大哥,我出來一日一夜了,放心不下烽燧,這就告辭回去了。”
徐翔理趕緊歉疚道:“祝兄弟,你看,這,戍堡出了這樣的事,哥哥我也確實不好留你了。”
祝榮不以為意的揮揮手:“都是自家兄弟,徐大哥千萬彆這麼說,那,小弟我就先走了。”
徐翔理把祝榮送出烽燧極遠,再回戍堡,就看到李勝躺在地上,臉色已經恢複正常了,胸口也有了微弱的起伏。
本應該已經逃出第五烽的酒肆店主人,赫然也躺在地上,捆的結結實實的,十分艱難的掙紮著。
他的臉色沉了沉,心下也難安起來。
他再是個缺心眼兒,也看明白了這些人是在防範誰了。
他愣了一下,走到韓長暮身邊,壓低了聲音耳語道:“韓兄弟,祝兄,祝榮是有問題嗎?”
韓長暮淡淡道:“徐戍官心裡明白就好,日後對他,莫要露出什麼端倪。”
徐翔理狠狠踉蹌了一下,他與祝榮相交近十年,自以為彼此交心,十分了解,可到頭來還是一點都不了解。
他沉重的點了下頭,一字一句艱澀道:“某明白。”
韓長暮平靜吩咐:“把這兩個人分開關押。”
顧辰和孟歲隔拖著兩個人,分彆關進了地倉中。
說著話的功夫,王顯三人帶著店主人一家老小回到了第五烽,也都分彆關押了起來。
韓長暮揉了揉眉心,靜了半晌。
姚杳把狹長鐵盒子遞給韓長暮,躬身道:“大人,這是店主人從馬廄裡挖出來的。”
韓長暮點點,手輕輕覆上鐵盒子,上頭還黏著粗糙的泥土,帶著土腥氣。
他伸手撥弄了一下鎖扣,歎了口氣:“看來這盒子裡的東西十分要緊,用的竟然是機關鎖。”
姚杳垂著眼簾道:“是,若強行開鎖,盒子中的物品就會被自動毀掉,故而屬下未敢擅自嘗試開鎖。”
韓長暮撩了下眼皮兒,似笑非笑的咧咧嘴。
彆逗了,他可是見識過她開鎖的本事的,這種鎖,她開不開嗎?
她分明是消極怠工。
他輕輕敲了敲鐵盒子,饒有興致的問:“你跟顧辰一起去的,你們倆就沒打個賭嗎?”
姚杳用見了鬼的眼神看著韓長暮。
這是個什麼妖孽。
顧辰從地倉鑽出來,正好聽到韓長暮這句話,笑嘻嘻的接口道:“賭了一個月的俸祿,我說裡頭是信件,阿杳說是輿圖。”
韓長暮挑挑眉:“我再加一個月的俸祿,賭輿圖。”
謝孟夏在旁邊百無聊賴的看了半天的螞蟻搬家了,聽到“賭”這個字,他突然抬起頭,跟了一句:“我也加一個月的俸祿,賭輿圖。”
“......”顧辰無語望天,這樣明目張膽的以多欺少,真的好嗎?
謝孟夏搓了搓手,重重一拍膝頭,也不怕看到動刑逼供做惡夢了,一臉的興奮和相望的笑道:“走著,咱們先去要鑰匙,看看這銀子到底能歸了誰。
韓長暮挑眉:“一會兒可是要見血的,你確定你不怕?”
謝孟夏哽了一下,篤定的點點頭:“隻要不濺我一身血,就沒啥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