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韓長暮一行人要離開第五烽,徐翔理是不動聲色長長舒了口氣,很有一種送瘟神的感覺。
這幾個人誰他都惹不起,都得當祖宗一樣供著。
這些時日他小心翼翼,唯恐說錯話做錯事,若是漢王被狼叼走這種事再來一回,他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因為終於可以送走這些人了,他的心情也跟著輕鬆暢快起來,十分大方的幫他們準備路上所用之物。
冷臨江和謝孟夏十分好奇韓長暮究竟問了店主人什麼,要避開姚杳,這件事情究竟又和姚杳有什麼關係。
可偏偏韓長暮離開地倉後,對方才之事隻字不提,隻是連聲吩咐準備啟程去敦煌。
他們二人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多問幾句,心裡像是揣了隻耗子,抓心撓肝的憋得難受極了。
次日天明,陽光十分的明亮,天氣晴好。
徐翔理偷偷塞給姚杳一隻佩囊,入手沉甸甸的,他壓低了聲音嘿嘿一笑:“阿杳妹子,哥哥不富裕,這點銀子路上用,彆屈了自己。”
姚杳感念無比,道了聲謝,她想了想,拿出一張方子,塞到徐翔理手中,壓低了聲音道:“大哥,妹妹也素來窮得很,這張方子是北衙禁軍的刀傷藥,大哥留著自用,千萬莫要外傳。”
徐翔理連連點頭,神情已經有點哀傷了。
第五烽離長安城千裡迢迢,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河西,走進過長安,他想,或許這一分開,就不會再見麵了。
他重重拍了拍姚杳的肩頭,強顏歡笑道:“妹子,等哥升官了,就去長安城看你去。”
姚杳抿嘴一笑:“好,我在長安等大哥。”
一行人翻身上馬,策馬揚鞭而去。
幾輛高車在後頭咕嚕嚕的碾過砂石,飛快的跟上。
姚杳依舊和顧辰掉在最後頭,繃緊了神經審視左右。
謝孟夏實在騎不得馬了,縱馬疾馳是暢快肆意,可冷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也疼啊。他最終還是選了縮在高車裡,晃晃悠悠的去敦煌。
冷臨江終於找到機會了,他策馬追上韓長暮,不假思索的問道:“久朝,你問了那店主人什麼,要避開阿杳。”
韓長暮轉頭望住冷臨江,沉默良久,才道:“雲歸,你可知道阿杳的來曆。”
冷臨江愣住了,轉頭望了一眼漫天黃沙深處的那個人,回過頭,擰著眉心問道:“久朝,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懷疑阿杳跟那些賊子們有關係?”他篤定搖頭:“不可能,我和阿杳認識許多年,她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韓長暮淡淡一笑,半真半假的哄著冷臨江:“雲歸,你想什麼呢?我並非是懷疑阿杳,我是,”他遲疑了一下,繼續道:“我是之前得罪了她,想找個機會彌補一二。”
冷臨江呆的更厲害了,堂堂韓王世子,竟會對區區京兆府的參軍做小伏低。
這事怎麼聽怎麼有鬼。
他神秘兮兮的嘿嘿笑著,低聲道:“久朝,你不跟我說實話,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韓長暮挑眉,將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就連花重金買下清淺這件事,也絲毫沒有隱瞞。
說完之後,他歎了口氣:“你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冷臨江戲謔笑著連連點頭:“久朝啊,沒想到你也有今日啊。”
他抿了抿嘴,一臉嚴肅:“阿杳應該是哪個獲罪人家的姑娘,自有就被沒入掖庭為奴,她的出身我也查了許久,並沒有個確鑿的來曆,估摸是她入掖庭的時候人太多太亂,內侍們記差了也是有的。”
韓長暮點了點頭,示意冷臨江繼續說。
冷臨江抱著水囊連灌幾口,笑道:“要不說阿杳厲害呢,人家姑娘進了掖庭,哪還有出來的機會,誒,她不,她生生的就進了北衙禁軍,最後還熬到出宮,成了京兆府的人。”
“那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韓長暮問道。
冷臨江笑了:“阿杳剛進北衙禁軍的時候啊,她那會兒也就八九歲吧,可厲害了呢,就像隻刺蝟,摸不得碰不得的。”
韓長暮眯了眯眼,沒想到冷臨江和姚杳竟有這樣深的淵源。
他又問:“那,阿杳又是怎麼出的禁軍。”
冷臨江露出一絲悵然:“那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阿杳不知道犯了什麼錯,在禁軍衛所跪了三天,我去找她的時候,雪都把她埋住了,後來我就聽說她被逐出禁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