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睜眼,睨了金玉一眼,淡淡道:“你看著她這麼好,賞給你好不好。”
金玉哆嗦了一下,連忙擺手道:“世子快彆嚇唬我了,劉氏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韓長暮莞爾,笑容還凝固在臉上,便一臉正色道:“讓劉氏盯緊了她,不許她出二門,更不許出府。”
金玉點頭:“一直盯著呢。”他眼看著韓長暮沒有要安置的意思,歎了口氣,開始了喋喋不休的苦勸:“世子,差事是辦不完的,命是自己的,您總是這麼熬著,把自己熬垮了,聖人可不會心疼您,那些個作奸犯科的指不定還要笑話您,您可還沒娶妻呢,若是身子垮了,以後娶了妻力不從心可怎麼好。”
前頭幾句尚且算是好話,可後頭幾句越來越不對勁兒,韓長暮陰著臉拍了金玉一下:“你看你家主子像是這麼弱不禁風的人嗎?”
“那誰知道啊,您都快三十了,也沒個房裡人伺候,您到底行不行,那誰說得準,您看二公子三公子,孩子都能滿街跑了。”金玉的頭越低越狠,嘀嘀咕咕道。
韓長暮哽的臉色鐵青。
金玉趁熱打鐵繼續嘀咕:“上回您好容易去了趟平康坊,誰知道卻是去辦差的,後來您又帶著拓跋伏允去了教坊,人家倒是留下了,可您又回來了,您說您這不叫心有餘而力不足,還能叫什麼?”
韓長暮氣得要冒火。
現在把金玉發賣了還來得及嗎?
他磨了磨牙:“你說什麼?”
金玉立馬改了口:“您說您大半夜的帶了姑娘回來,合著還是來辦差的,人家姚參軍好歹是個姑娘,覺不睡夠了臉色就不好,你以後可彆總是大半夜的讓人辦差了,晚上乾點啥不好,非要說些個屍首啊案子啊,多煞風景,您就不能跟姑娘談談詩論論畫嗎?”
韓長暮的汗都快下來了,姚杳連字都認不全,跟她談詩論畫,他怕被她打死。
他睨著金玉道:“談詩,還論畫,金玉,你當初就是這樣把王妃身邊的大丫鬟給騙到手的嗎?”
金玉笑道:“劉氏不懂這些個,她就愛吃。”
韓長暮挑了下眉,這就對了,姚杳也不愛談詩論畫,她也就愛吃。
他笑道:“下回姚參軍來,讓劉氏多做幾道菜,比談詩論畫管用。”
金玉眼睛都亮了,合上韓長暮手裡的書卷,笑眯眯的推著他往外走:“那世子早點回房安置吧,養精蓄銳。”
韓長暮轉頭蹙眉道:“什麼意思?”
金玉道:“沒啥意思沒啥意思,就是讓世子保重身體的意思。”
韓府新立,並沒有什麼外來的客人,客房都是空的,但每日打掃,又燃了香,並沒有什麼不好聞的陳腐氣息。
姚杳住的還是之前的那間房,而包騁則住在隔壁。
房間裡燈火通明,火炕溫熱,爐火上溫著一壺桂枝水,屏風後頭的黃楊木浴桶裡成了滿滿的一桶浴湯,熱氣氤氳開來,隱有玫瑰香氣。
姚杳定睛一看,那浴湯上赫然沉浮著新鮮的玫瑰花瓣。
她詫異的挑了下眉。
這麼隆重,這是什麼情況,上回借宿,準備的可沒這麼齊全。
她心中警鈴大作,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翻牆頭去找李二娘同住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她問清楚了是誰,才拉開一道縫,倚著門邊似笑非笑:“大半夜的包公子不睡覺,跑來敲姑娘的門,你不怕被奪了監生,我還怕被浸了豬籠呢。”
包騁嘁了一聲:“你少來。”他晃了晃手上的酒壺:“喝兩口,找一找前世逛夜店的感覺?”
姚杳莞爾,拉開門讓了包騁進門,一股子如水夜涼也跟著湧了進來。
包騁把酒擱在食案上,搓了搓手,環顧四圍,笑道:“這待遇就是不一樣,要說那人對你沒想法,鬼都不信。”
姚杳不置可否的一笑,自斟自飲了一杯,晃著杯盞淡淡道:“酒不錯。”
包騁也痛飲了一杯,麵露戚色,他已經記不清楚有多久沒有開懷過了,自從莫名其妙的穿越到此,他就無時無刻不戰戰兢兢。
他又喝了一杯,低聲問道:“你來這多久了。”
姚杳凝神:“十五年了,哦,不,已經過年了,十六年了。”
包騁詫異的望著姚杳:“這麼久,你怎麼熬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