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郎的臉色一變,難掩震驚道:“草民,不知公子這是何意?”
“你沒有見過此物?”韓長暮眯著眼冷笑。
顧大郎艱難道:“沒有。”
韓長暮怒極反笑,將那東西扔到了顧大郎的身上,冷薄開口:“既然沒見過,那就仔細看看。”
顧大郎遲疑了一下,眼風在那東西上一掃。
那是一枚鮮紅的玉佩,雕成了祥雲的模樣,與他肩上的那枚印記一模一樣,連紋路都分毫不差。
其實方才他已經看清楚了此物,即便現在一眼都不看,也知道這是什麼,隻是他不肯相信罷了,他不相信數十年過去,居然還有人能找到他,更不相信數十年過去,居然還有人會知道這件事情。
他緘默不語,用沉默來對抗韓長暮的逼問。
韓長暮不疾不徐的笑了:“內衛司的監牢新得了幾樣刑具,還沒有用過,正好缺一個試用之人。”
顧大郎哆嗦了一下,臉色已然慘白,但仍咬著牙沒有開口。
韓長暮又笑:“你一個內侍,留下個骨血不容易,你說若是我將李二娘交出去,她會如何呢?”
顧大郎驟然抬起頭,看著韓長暮掛著似笑非笑的臉,頓時雙眼赤紅,一下子從床上掙紮起來,惱羞成怒的低吼:“不許你動二娘,你不能動二娘,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哦?她什麼都不知道,那你知道?”韓長暮笑著退回到胡
床坐下,那淡笑的一張臉,在顧大郎看來,簡直就像地獄裡的催命閻羅。
顧大郎泄了氣,跌坐回去,喪氣道:“若我說了,你會放了二娘嗎?”
韓長暮眯眯眼:“那要看你說了什麼,說了多少。”
顧大郎抬眼,一雙眼裡布滿了通紅的血絲,已經有了色厲內荏的頹敗:“我,全都告訴你,你保二娘,平安。”
韓長暮輕叩胡床:“好。”
客房裡燈火通明,劉氏和李二娘一起,清理了姚杳身上大大小小十幾處的傷口,一邊抖著手一邊哭,哭的直抽抽。
劉氏看不下去了,低聲哄道:“二娘,彆哭了,姚參軍會沒事的。”
李二娘哭的鼻子眼睛通紅,一說話鼻音很重,聲音嗡嗡的:“我知道,我,我,就是難過。”
劉氏拍了拍李二娘的肩頭,道:“你也熬了一宿了,天都快亮了,你回去睡一會兒吧。”
正說話的功夫,包騁端著藥進來,黑乎乎的藥湯散發著奇苦無比的氣味,驀然充斥了整個房間。
劉氏趕忙往博山爐裡添了一炷香,上好的沉水香靜鬱的氣味,都難以掩蓋那藥味兒。
她歎了口氣:“這藥怎麼這麼苦?”
包騁捏著鼻子,長籲短歎道:“若不是韓奉禦的身家性命都壓在了府裡,我真會以為他要苦死阿杳。”
李二娘被那苦澀的藥味兒熏得連連欲嘔,忍了又忍,終究是忍了下去,道:“良藥苦口,興許這一碗藥喝下去,阿杳姐姐就好了呢。”
包騁點頭,端著藥上前:“我來喂吧,你們歇歇。”他看到劉氏想要上前,便趕忙道:“有勞劉嫂煮一碗糖水來,阿杳喝完了藥,也好清清口。”
劉氏笑了,根本沒有多想,十分利落的說了個“好”字,便去了小廚房。
李二娘也有些熬不住了,再加上包騁是外男,劉氏一走,她便不好與他在房間裡待得太久,便施了一禮:“那就有勞包公子了。”
包騁笑著點頭,將姚杳扶起來靠在床頭,剛把藥送到她的嘴邊,就察覺手上一沉,他低頭一看,看到姚杳的軟軟的捏了他的手一下。
他愣了一下,欣喜若狂,險些叫出了聲,就聽到耳畔傳來一聲虛弱無力的低語:“彆,叫。”
包騁趕忙閉緊了嘴,緩了緩才低聲道:“阿杳,你醒了,你可嚇死我了。”
姚杳閉著眼睛搖頭,正要說話,便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她頓時不再出聲了。
門簾兒一動,冷臨江闖了進來,還帶著沐浴後的水氣,看到包騁正在給姚杳喂藥,便疾步過來接藥碗:“你走開,我來喂。”
包騁愣住了,察覺到姚杳又捏了一下他的手,他頓時會意,把藥碗抓的緊緊的,配了個笑臉兒:“還是我來喂吧,有勞少尹大人去小廚房看看劉氏的糖水煮好了沒,正好端過來,喂完藥給阿杳清口。”
冷臨江不疑有他,點點頭,瞪了包騁一眼,惡聲惡氣道:“那你好好喂,喂撒了,老子打斷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