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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周川和邱山唯一的交集都是周三晚上從七點到九點那兩個小時。
周川沒再帶過彆的書,可他也沒辦法全心投入進邱山的課。
周川是個好學生,知識講過一遍就能記住。但他也做過很多次嘗試,試圖去體會邱山口中詩文的美好。美好的畫麵打眼而過,周川的意誌力敵不過邱山的白襯衫,他的思緒總隨著邱山手腕上那顆小痣而晃動。
邱山講課不愛帶擴音器,他的聲音很好聽,像他人一樣溫柔。他並不總是站在講台上,他喜歡站在課堂中間,走到學生多的地方,說話時總要找一個人的眼睛,大概是希望找到共鳴。
周川也並不是每次都會回頭看他,有時他閉著眼睛聽邱山說話,一聽就入了神,沉入自己的思緒無法自拔。有好幾次邱山已經走了回來,但周川不知道,邱山會像中學老師那樣撿起講台上的粉筆頭往他身上扔,周川大夢初醒,清明的眼睛看著邱山,大概是想告訴他,自己並沒有睡著。
他還是坐在第一排,哪怕後麵空出了很多位置。
周川仍舊坐在離邱山最近的地方,他是邱山最忠實的聽眾。
放課後周川多半會和邱山一起走,一個回學生宿舍,一個回教師宿舍,他們的對話平淡無奇,周川想從那些淺淡的字句中多了解邱山一些,可邱山並不是個交淺言深的人,他是周川的老師,他們並不是朋友。
這個認知讓周川感到無力,十八歲的周川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能再接近他的老師。
一個學期過得很快。
這半年周川參加了兩場競賽,以他為主導的科研項目拿到了立項資格,他的成績依舊很好,每門課考試都在90以上,隻有一個例外。
周川在課上開過的小差最後以這樣的方式回報了他,大學第一學期,他拿過最低的分數竟是那門《中國古代詩詞鑒賞》,57分。
周川從沒掛過科,但為邱山破了例。
室友都在笑話他,說理科大神偏科很正常,隻是老師為什麼這麼不留情麵,明明再給幾分就能過了。
隻有周川知道邱山對他有多麼寬容,那份試卷周川空了一半,能拿四十分都是奇跡。想到這裡,周川對著分數笑了出來,他想象著邱山皺著眉頭為他湊分的模樣,忽然覺得這個分數也還不賴。
掛科意味著重修,周川開始憧憬下一學期,期待著每周三晚上那兩個小時的見麵。
寒假開始了,周川坐在回程的火車上,想的是他和邱山會不會有再一次的偶遇。
老天爺並不總會眷顧著周川,他的人生順風順水,走到今天都是坦途,好事不能他一個人占。
周川回到禮拜日,繼續做他的兼職。很多次他都期待風鈴響起能看見熟悉的身影,但希望總是落空。
哪怕他已經提前知道,邱山並不會回到海城。
考完試那天晚上,周川如舊和邱山一起回宿舍。
周川還沒買火車票,想著如果邱山也要回去,或許他們能一起走。
邱山搖了搖頭,說道:“不去啦,我的家就在南城。”
很快就要過年,遊子都要返鄉。
時至今日,周川的熱情已經不會輕易熄滅,他竟能順著邱山的話問下去:“那老師怎麼會去海城?”
邱山答說:“我在海城上學,研究生畢業後留校任教。”
周川輕輕點頭,沒有再追問。他知道海城對邱山來說是個傷心的地方,儘管他很想探究邱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不希望再在邱山臉上看到無法洗去的倦色。
話題到這裡算是終止,邱山輕巧的將話題繞開:“快放寒假了,還去禮拜日打工嗎?”
周川說“去”,又無謂的強調:“我這一個月都要做兼職。”
他仍在期盼邱山會再次光臨禮拜日,周川還在為自己沒能給邱山送一杯冰美式而耿耿於懷。
邱山很欣慰地看著周川:“你真是個好孩子。”
其實周川並不反感這樣的評價,隻是話從邱山嘴裡說出來會讓他很在意,他不想做邱山眼裡的好學生,乖孩子,他的感情無邊無際,連自己都不知道從何處發芽,又是怎樣蔓延。
整個寒假,周川沒有等到邱山,他又學會了很多新品,但他從不給客人做冰美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