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扶了下帽子:“那個人……”
“判了。”邱山重新找了個帽子出來,隨手撣了撣灰,“三年。”
周川對那件事了解的並不算多,邱山不願意他插手,他就尊重對方的意願。不過周平昌倒是在飯後閒聊時提過幾句,當時他是幫邱山找了律師的,但邱山婉拒了周家的幫助,後來的律師同行大約是在一起聊過邱山的案子,再輾轉將零零散散的消息帶回到周平昌這裡。
那位律師談的也不多,涉及當事人的隱私,隻大概知道邱山和那個男人並不是親生父子關係,男人是他的繼父,而邱山的母親在五年前已經過世。男人好賭,在外欠了很多錢,仗著自己養過邱山幾年,無休止找邱山替他償還賭債。
命運總有這種能力,將人推下泥潭,似乎是想考驗我們能不能自己洗清自己。
周川點點頭,拖著行李走了。
物理係大三的課程比大一大二還要多,周川幾乎整天泡在實驗室,也不怎麼參加社交活動。
班上同學送給周川一個新外號,不說他“唐僧”了,改說他“物理係第一宅男”,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未來老婆可能是塊電路板。
周川一笑置之。
他還是很少碰到邱山,直到某一天,小齊神神秘秘跑來告訴他:“你的邱老師好像談戀愛了。”
小齊說,邱山的戀愛對象是外語係美女老師鄭涵,他已經連著好幾天看到邱山下課後在教學樓底下等鄭涵,接到人後倆人一塊坐著邱山的車離開。
關於邱山的八卦,周川一開始沒信,直到他自己也撞到邱山和鄭涵走在一起。
很奇怪的是,周川想見邱山的時候可以連著一整個學期一次麵都碰不到,卻又能在不想見到他的時候,頻繁的碰見他和鄭涵有說有笑的從身邊經過。
邱山今年三十歲了,擺脫了糾纏不休的惡棍繼父,選擇開啟一段正常的人生無可厚非。邱山該成家了,該有個人來陪他,隻是這個人不是周川。
周川又開始失眠,輾轉反側無法入睡,一閉眼就是邱山和鄭涵郎才女貌的登對模樣。後來他乾脆不睡了,南大每棟宿舍樓下都有一間24小時自習室,周川抱著書去學習,起先他看三個小時書,可能隻有十五分鐘的精力是集中的,後來那三個小時也被占滿,超負荷的大腦終於感到疲倦,他才能在天亮之前回到床上睡上一會。
認識周川的都說他瘦了,室友天天跟他住一起,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在學習,十分擔心他的狀態。
隻有周川知道他現在不能停下。
他在心裡宣告自己失戀了,他的愛情隱而不發,開始和結束都無人知曉。
幾個室友人都很好,正趕上學校秋季運動會,哥幾個今年都沒報項目,說不如趁著這幾天一塊去附近走一走。
周川是最早提出要一起出去玩的人,兩年多還沒有實現,到現在已經不想實現。
他聽後搖了搖頭,拎上包準備去實驗室:“你們去吧,玩的開心。”
室友輪番勸了周川好幾次,沒勸動,後來隻好放棄。
運動會持續三天,加上周末快趕上黃金周了。室友結伴出門,宿舍又空了下來。
輔導員在實驗室抓到周川,拉他去操場做啦啦隊。
周川不太想去,但輔導員親自拿人,他隻好先答應過去,再找機會開溜。
周川進南大第三年了,依然是學校裡的大紅人,從前學生關注他是因為他長得帥,後來“帥哥”後麵還要加上一個“天才”。周川是物理係難得一見的天才,短短幾年,全國大獎各拿一遍,大三剛開始就登上了南大“名人榜”。
這個學校就沒人不認識周川,暗戀他的人太多了,但也都知道他什麼風格,倒是不像大一剛來時那樣,三天兩頭有人堵著找他要微信號。
所以周川被人堵在洗手間門口要號碼的時候難得有點吃驚,不單是這人頭鐵,而且因為對方是個男生。
其實這兩年跟周川表白的男生也不少,但基本都是找彆人傳話、在表白牆上匿名表白、或是給周川寫信這種,被堵著麵對麵要聯係方式確實是頭一回。
男生長得挺帥,身上穿著運動服,不知是參加哪項比賽,胸口還貼著號牌。
他在門口站著,把出去的路擋的嚴嚴實實,笑著跟周川說:“學長,我是體育係大一新生,挺喜歡你的,能不能留個號碼認識一下?”
男生笑起來有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