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熨帖的情緒從她心中滋生出來,褚錦繡的神色放鬆了不少,不答反問道。
“你是怎麼發現的?”
竟然是默認了。
對她而言,聖人是她的哥哥,裴行舟那時是她的丈夫,都是這世上與她關係最親近之人。可是事實就是這般血淋淋的——
天家無父子,這兩人,合謀給她下了毒。
並且前些天,裴行舟上門時,還意圖再次謀害她。
看來,是她的一再退讓,叫這些人都忘記了她當初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一次又一次地爬到了她的頭上,還妄想算計她的骨肉!
褚錦繡絕不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褚晚照麵若冰霜,眉心緊攢:“當時我年齡尚小,隻記得你們和離的場景,現在回想,其實是有許多蛛絲馬跡的。”
在聽薑神醫說,長公主殿下的病有可能不是病,而是中了一種極為罕見的奇毒之後,褚晚照就開始思考這種可能了。
兩人和離時他已五歲,尚且能記得許多事。現在想想,那件事之前,他記得裴行舟似乎很喜歡他這個兒子,同褚錦繡也十分恩愛。隻是突然有一天,褚錦繡身子就開始不太好了,而且主動莫名其妙地疏遠裴行舟。
沒過幾天,就發生了裴行舟被人撞見和表妹私會的事。自此兩人和離,裴行舟這個父親也徹底淡出他的視線。如今十餘年過去,若是裴行舟此次不冒出頭來,還十分可笑的以父親的身份自居,褚晚照壓根都不會再正眼看他一眼。
如今心中的猜想被驗證,想起那日裴行舟的所言所行,褚晚照的眸子中蓄起一絲冷光,寒意徹骨。
裴行舟……
褚錦繡聽罷,麵色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沒錯,裴行舟給我下毒之後,我便發現了。”說起當年的事,那些心灰意冷仿佛都不存在,她的神色很是平靜,“所以我之後便做了兩件事,一是歸還軍權,二是同裴行舟和離。”
她是真的沒想到,一母同胞的親生兄妹,況且她隻是一個公主,聖人都能猜忌她至此!
相比起來,裴行舟……
她絕不會讓這個人妨礙到照兒。
褚錦繡眼底晦暗,淡淡道:“照兒,若是裴行舟找你,不必管他,隻當他不存在便是。”
褚晚照神色頓了頓,含混應了一聲,薄唇輕啟道。
“我已經吩咐了府上守衛,下次不會再放此人進門。總之,母親你還是要養好身體才是,我會找薑神醫治好你的。”
褚錦繡唇邊綻開笑意,意味深長地一轉話音道:“好好,母親聽你的便是。母親還等著見你成婚生子呢,怎麼會叫那些人得逞了去呢?說起來,照兒,你同阿滿如何了?若是定下來了,母親好為你提……”
褚晚照身形微滯。
他和桑滿……
被他強壓下去的那天晚上的場景再次在他腦海中顯現,心底一陣沉悶和微澀。
……不過是個女郎罷了,他再次告誡自己。
*
可是事情不是不去想便不會冒頭的。
這天晚上,褚晚照能感覺自己又再次做了個夢。夢裡似乎是個盛會,人影紛亂,光影斑駁,是數個並不連貫的片段。
他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住了,低下頭去看,正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眸子。
這雙杏眼平日裡都是狡黠的、神采奕奕的,眼下卻像是浸了一層水一般,越發顯得烏溜動人。
“郡王,我好難受……”桑滿皺著一張臉,頰邊大片的暈紅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