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月話很密,手上動作也麻利,很快去衣箱裡翻了嶄新羅襪和繡鞋出來。年弦月根本一句話都插不上嘴。也是,世道不易,時人多艱,多得是在大街上給自己插個草標,賣身為奴的苦命人,若是來了主家乾活兒不麻利,恐怕早就被發賣出去了。
年弦月心驀地一軟。宛月不過二八年歲,隨著主子陪嫁入親王府,看似是前途似錦,可耐不住年弦月是個不得寵、也不會爭寵的,主奴二人攀上高枝兒是不必妄想,日後能安穩過了,不受欺淩便是祖上積德了。
更何況……他們年家這代最有前途的年羹堯日後下場何其慘烈,就算年弦月老老實實苟活到雍親王忘了她這茬兒,到了雍正三年“倒年”的時候,她和宛月恐怕也難逃受連累。
“我自己來就好。”
未來一片昏暗,年弦月自己快走兩步,坐在榻上把鞋襪套上,還沒洗漱就想問問早餐去哪裡吃。
上一輩子年弦月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小時候在家因為父母重男輕女,才六七歲就踩個板凳在廚房忙活,給雙胞胎弟弟和賭棍父親做飯,輪到自己吃,就隻剩下殘羹冷炙。後來被父母pua放棄讀高中出去打工,她在外也是饑一頓飽一頓,為了省錢往往連早飯都舍不得買。
她的日子是在遇到勇勇那一天開始好起來的。是那一天她拉黑了自己的吸血鬼父母,決議日後要為自己而活。也是那一日開始,她每日準時吃一日三餐,因為她的胖比格一天三頓頓頓不落。
年弦月很清楚,她這樣的人就像野草,旁人根本不會在意,她自己卻要時時為自己看顧著。若是連她自己都不在意自己,恐怕根本活不了幾日。
沒有勇勇的日子,她也要堅持活下去,萬一哪一日真能重逢……
年弦月想著,反而被自己逗笑了,笑容有些發苦。她身邊的宛月為她取出外袍披上,小聲說道:“小姐,您起晚了,可是不知道,這莊子來主子了!”
主子奴才的,對於年弦月這樣的現代人還是很陌生的稱呼,讓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宛月的意思,而宛月見她家小姐如此淡定,更是急得冒汗,嘀嘀咕咕說道:“小姐!您可彆不當回事兒!我今早替您收拾東西的時候,可看到老些個王府侍衛,聽他們說,王爺可是昨夜就連夜來這莊子下榻了!您說說這還能是為什麼?這分明就是為了您!”
年弦月這才反應過來宛月口中的“主子”是這座莊子的主子雍親王,未來的雍正帝。她表情空白了一瞬,先穩住宛月:
“不要瞎說。這地界兒本就是雍親王的,他來此處不也尋常?”
“可是小姐,爺剛將您送過來,還給您送了貴重首飾,自個兒也等不及,跑到此處來,還能是為了什麼?”
宛月不服道。昨日她就看出端倪了,這雍親王府的錢匣子可不是送錯了,分明是專門給小姐送來的!這王爺恐怕見了她家小姐的花容月貌,便特意尋了這處莊子送小姐來,這是有意臨幸小姐啊!可偏生昨夜她和小姐都不知道王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