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站在一旁,嘴裡又嘟囔一句:“幸虧來得及時,不然雲錦又要被你們逼著收養孩子。”
陸老夫人隻見蔣氏的嘴唇翕動卻聽不清說的什麼,總歸在她看來定然不是什麼好話。
夏雲錦離得近聽得一清二楚,朝著蔣氏投去感激的目光,順帶著又仔細打量陸懷瑾。
十二歲的少年,身姿挺拔、麵容俊朗,清澈明亮的眼神中透出一股聰慧和堅韌。陸家這個狼窩裡難得出了一個好筍。
投桃報李,夏雲錦自然也要往前推一把。
“二嬸,懷瑾被您教養得不錯,可惜是個庶出身份,若是能被母親收為嫡子享有侯府更多的資源,將來前途定然不可估量。”
說完這話夏雲錦便站起身來,“雲錦還有許多事情未做,先行告退,讓二嬸陪祖母和母親說話解悶。”
夏雲錦微福身子,帶著婢女就轉身離開,留給陸老夫人和許氏一個瀟灑的背影。剩下的事不用她再多說什麼,自有蔣氏鬨騰。
結果是什麼不用想也知道陸老夫人和許氏定不會過繼蔣氏的兒子,隻是利用蔣氏來惡心一下這對惡毒婆媳,給她們添些堵。
但凡能讓仇人不痛快的事情夏雲錦如今都非常樂意去做。
夕陽僅餘半張臉龐,被一片絢爛的晚霞溫柔地簇擁著,落日餘暉照在夏雲錦身上,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移動間仿若在與殘陽共舞。
夏雲錦心情很好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眼下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抓緊時間將她嫁進侯府這幾年的賬冊整理出來。
那些花在這群白眼狼身上的銀子,還有被討要走的首飾及其他物件,必須都得給她吐出來。
有人歡喜有人憂。
憂的便是城南梅花巷小宅子裡的陸臨川和柳如煙,飯桌上平日常見的山珍海味被普通的家常菜替代。
菜量也由原來的六菜一湯四葷兩素變成一葷一素一湯。
陸老夫人留下的一百兩銀子根本不禁花,一個小宅院,兩個主子,伺候的下人就有十人。購買了衣服後便所剩無幾。
素來穿慣綾羅綢緞各種上好布料的人,此時身上穿著極普通的細棉衣服,柳如煙隻覺得自己此時同尋常百姓家的婦人沒什麼兩樣。
不對,尋常婦人頭上還會有根銀簪子,她的發髻上此刻隻插一根筷子固定。
陸臨川也對身上的衣服和飯菜滿是嫌棄,“煙兒,且忍耐一下,待得明日祖母定會派人給咱們送來大筆銀子。”
拿著筷子的手在盤子上空停頓一下,終究又放了下來,這樣的粗茶淡飯他實在是咽不下去。
“川哥哥,煙兒不苦。煙兒心中難過是覺得你太委屈。川哥哥本是侯府主子,理應站在高處受人矚目。”
柳如煙的嗓音中帶著幾分哽咽,眼中氤氳著霧氣,小心翼翼地凝視著陸臨川,“都怪煙兒身份低微配不上侯府的門楣。”
雙濕漉漉的眸子,巴掌大蒼白無血色的小臉,此時的柳如煙猶如春日裡被風雪覆蓋的桃花,嬌嫩而脆弱又像林間受驚的幼獸,惶恐又無助,讓人心生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