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是非赤膊靠坐在床邊,意識愈發朦朧,雙眼也漸漸閉起。
隱約間,除去房內搖曳的燈火,還有一抹幽暗身影來回走動。
而在其背後,似乎有一根根利刃破開衣物,如同觸須般伸向了四周——
...
楊是非睜眼醒來,仿佛做了場噩夢,額頭微微滲汗。
那...當真是夢嗎?
“公子何時習的武?”
冷淡女聲在身旁響起,令楊是非恍惚回神,側首看著在幫忙上藥的侍女檀香。
那張清冷臉龐似未施粉黛、卻是極為白皙柔亮,一雙美眸直直盯著自己,略帶審視意味。
“呃...我也不太清楚。”
楊是非揉了揉額頭:“這兩天不知為何,身體變得很有力氣。剛才與匪徒糾纏,純粹隻是靠著蠻力亂打。”
話音剛落,他咧嘴嘶了一聲,連忙看向刺痛無比的右臂。
原本被刀砍出的傷痕,如今已被紗布纏起,隱約能看見一點殷紅滲出。
想來自己暈頭轉向之時,是檀香幫自己包紮好的。
“有勞檀香姑娘了。”
“你的身體看著瘦弱,卻極為硬朗強韌。”
檀香正幫他左臂上塗抹著藥膏,冷淡道:“雖有諸多挫傷,但大多幾天便可痊愈。哪怕是手臂上的刀傷,也隻傷及皮肉未曾入骨,半月後便能行動無礙。”
楊是非笑了笑:“這樣再好不過。”
他心底也頗為感慨,以前自己一點擦傷都會疼得呲牙咧嘴,可如今卻能像沒事人一樣談笑風聲。
腦海中又浮現出廝殺場麵,回憶著以拳擊碎對方麵骨的鈍感,心裡也隻是略微有點不適,僅此而已。
不知是自己心態有所改變,還是那股寒意的影響還未消失。
“身上的傷我自己塗就行。”
楊是非接過對方手裡的藥瓶,認真道:“你們得多加小心,有一夥人對洛府意圖行凶。”
檀香按裙起身,側首避開視線:“剛才茉莉已經逼問過那名刺客,是飛林幫的人。”
“問完了?”
楊是非正在抹著藥,聞言有些驚訝。
“此人被你揍破了膽,略微一問就全說出來了。”
檀香淡然道:“他受飛林幫指示來探查洛府底細。若有機會,便取了我們府上眾人的人頭。”
楊是非聽得一陣皺眉:“什麼深仇大恨?”
這個幫派,他這兩天略有耳聞。
好像盤踞在東城外深郊,因為生意做的不錯,在東城內也吃得開。他之前準備去的黃鶴樓,似乎和飛林幫就有些關係。
“隻是生意上的衝突。”
檀香走到一旁,收拾起桌上的各種藥瓶。
“你應該聽小姐說過,我們在東城有些生意。可能因此和飛林幫結了梁子。隻是沒想到他們會直接派人動手,實在過了火。”
“而且還...挺湊巧。”
“是啊。公子剛到洛府沒兩天,他們就派來了人。”
檀香回眸望來:“他們之所以動手,也是因為楊公子。”
“我?”
楊是非一臉詫異。
檀香微微頷首:“他們大概是想著,洛府提前聽見了風聲,特意請了你這個來曆不明的幫手。所以想來探探虛實。如果沒什麼大不了的便直接動手,若真是強者,就得回去從長計議。”
楊是非聽得嘴角直抖。
心真黑啊。
那黑衣人當時在樹上和自己扯皮,或許就是在觀察自己武道修為如何。
待徹底確認後,方才果斷動刀。
“不過,也得多謝公子及時出手。”
檀香將藥箱合攏,淡淡道:“多虧有你,我們和小姐才能免去一劫。”
楊是非聞言也隻能訕笑兩聲。
他還不確定洛府上的人究竟有沒有超凡本領,如果有,自己今晚的舉動怕是多此一舉。
“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楊是非重新穿好衣袍,將藥瓶放回箱子:“既然飛林幫派了人,最遲明日他們就會知道出了變故。”
“不必擔心,小姐自有決斷。”檀香提起藥箱轉身離開:“公子隻需在此安心養傷,有何事情開門喚我一聲便可。”
待侍女順手將房門關上,楊是非思索一陣,終究是不準備擅自行動。
比起他這個外鄉人,洛家小姐應該更為清楚局勢如何。
況且——
楊是非握了握左手,能明顯感覺到體內的寒意幾近消散。
“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嗎?”
他暫時琢磨不清其中的門道,又感受著再度湧現的疲憊與困倦,索性不再強撐著,倒頭就陷入了沉睡。
...
幾近正午時分。
楊是非久違睡了個長覺,待起床洗漱完,又暗暗聽了聽院內動靜。
昨晚發生了那種事,今日似乎又恢複了風平浪靜?
“公子。”
檀香的清幽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楊是非剛整好衣袍,回頭見小侍女端著熱騰午飯沿走廊而來。
“見你剛醒,所以我拿去重新熱了熱,趁熱吃吧。”
“麻煩姑娘了。”楊是非哂笑兩聲:“今天起的遲了些。”
“公子昨晚剛受了傷,嗜睡也是正常。”
檀香在後院的石桌上將菜肴擺開,淡聲道:“今日飲食會清淡些,公子彆太介意。“
“有姑娘悉心照料,我多吃兩碗飯還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