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們這些天生異類、公子這等能吸收汙穢的奇才而言,是有提防手段。
可皇宮內沒有。
這樣一來,自然無法分辨誰已經瘋魔、更難以揣測那些大臣誰尚且清醒。
甚至連貼身的親信衛兵,可能都會在下一刻突然暴起,斬下旁人頭顱。
換言之,在毫無防備的前提下,汙穢在擴散開的那一刻起,整座皇宮就已經徹底淪陷
“可父皇為何不逃?”
“因為朕最先察覺到的感染者,就是本皇。”
梁皇淡然一笑:“誰都能從京城逃出去,唯獨朕不行。”
楊是非低沉道:“以天人功力,應該足以將汙穢強行壓製,至少不會蒙蔽神智。為何不能離開”
“原因,有二。”
梁皇平靜回答道:“朕若離開,京城將成一片散沙,近百萬遭受汙穢侵蝕的狂人將會四散逃出,流竄向全國各地。
對兩個月前毫無準備的梁國,將是一場滅國之災。哪怕你們能儘快集結起軍隊抗衡,死傷也遠不止如今的數十萬人。”
洛仙兒若有所思,回首一瞥金堂殿外:“外麵,是父皇所為?”
“朕遭受汙穢感染後,隱約間能掌控他們。”
梁皇語出驚人道:“雖然一開始有些生疏,不慎放跑一些難以控製的狂人,但隨著朕漸漸掌控得心應手,便將京城數十萬百姓全部召集而來,強行撕走被汙穢沾染的血肉,封閉於皇宮之中。”
楊是非聽得有些心驚:“竟有此能力?”
仇不歡低沉道:“或許是因為有天人功力的緣故”
“此舉,定有代價。”
月蕊驀然開口:“你是因此而死。”
梁皇笑了笑:“你這小女娃,倒是聰慧。”
他摩挲起龍椅扶手:“朕耗費諸多心血,方才能辦到此舉。至於百姓裡有幾人能活,得看自己造化,能否熬得過去。”
聽聞此言,四人都是一陣沉默。
梁皇這是獻出自身,保全京城萬民的性命、亦是給梁國上下爭取兩個月喘息之機。
“你們能舉兵來到此地,證明梁國已重整態勢,朕總算能放下心。”
梁皇微笑著點了點頭:“乾得不錯。”
洛仙兒神色複雜,低聲道:“如今梁國已做好準備,父皇可不必再.”
“正如這丫頭所說,朕已經死了。身軀已被掏空,隻剩最後一點理智殘念。”
梁皇緩緩抬起右手,指尖竟似腐朽般破碎凋零:“朕為梁皇,能死在這張龍椅上,倒也不壞。”
見其肉身突然開始碎裂,楊是非心頭沉重,鄭重道:“我們會妥善安置好外麵的數十萬百姓,梁皇還請放心。”
“——錯了。”
梁皇這時卻收了笑容,雙目漸暗:“你們現在要做的,並非收置難民,而是要拔出兵器,準備迎戰。”
眾人聞言一驚,又聽其嗓音愈發沙啞,道:“朕留守皇宮的第二個原因,是因為汙穢的源頭,便在此處。”
轟隆!
伴隨沉悶巨響,整座金堂殿陡然開始震動!
楊是非臉色微變,餘光掃過四周。
殿宇牆壁上竟有密密麻麻的裂痕擴散,從中似有.血肉流動!
“朕欲鎮壓汙穢源泉,隻可惜邪氣之強橫,比預想中更烈。”
梁皇臉上笑容逐漸扭曲,裂痕擴散至全身,甚至從中都長出血肉觸須。
“這場足以席卷整個梁國的汙穢之潮,朕已竭力將之壓製到皇宮範圍內。”
“既然你們都已準備妥當,朕.便不必再藏了。”
金色龍袍仿佛染上血汙,身下的龍椅也仿佛被血肉所纏繞覆蓋,一根根血管升起,赫然連接著宮殿梁頂。
磚牆蠕動翻騰,殿柱牆皮抖落,露出血肉之柱。
眨眼間,整座金堂殿仿佛‘活’了過來,化作如深淵一般的血肉魔窟!
梁皇皮膚漸碎,露出半具血肉白骨,陰森獰笑:“朕,來助你們掃蕩邪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