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沒有生氣。”林間的聲音變得黯然,“我隻是……有點想媽媽了。”
許嘉澍指尖輕動,心臟間有撕扯的疼意。
他向來言辭機敏,什麼場合都能應對自如,在這一刻卻全然找不出合適的話語,隻能無比生硬地轉話題:“阿間要不要回房間躺著休息?明天要出門,總不能一夜真的不睡,身體會扛不住的。”
林間蔫蔫地說了聲好,回了房間躺進柔軟的被子裡,一邊聽許嘉澍那邊敲電腦的聲音,一邊將放置在床頭的外套攏進懷裡抱住。
細微的聲響不斷從耳機裡傳來,還有司機低聲詢問前麵可能會堵車二十分鐘,是否另換條路的話。
“不趕時間,不著急。”
雖然掛著耳機能聽到那邊的所有動靜,林間心裡依舊空落落的。
他抱著許嘉澍的外套,手臂收緊仍覺不滿足,身體微蜷,沒忍住,將鼻尖埋進外套內側柔軟的布料間,深深地吸了一口。
隻是上麵屬於許嘉澍的氣味已經很淡了。
“阿間。”
林間一驚,猛地抬起暈紅的臉,升起背後乾壞事被當場抓住的心虛感,磕磕巴巴問:“怎、怎麼了?”
“什麼時候能夠回來?”許嘉澍問。
林間鬆一口氣,道:“明天六點的晚飯,結束以後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可以搭最近一趟航班回來了。”
許嘉澍道:“好。回程航班出票後記得發我時間,我來接機。”
他和許嘉澍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困倦感終於席卷而來,長睫闔了幾次。
許嘉澍聽出了他說話間的睡意,哄道:“睡會兒吧,我陪著你。”
像被施加了一道言靈魔法,林間憑本能含糊不清地嘟囔一聲,無從抗拒地沉睡過去。
待第二日房間門被敲響,林間怔愣坐起,耳機絞著長線啪的滾落下來,他望著房間裡陌生的陳設遲疑了兩秒,才回想起自己在哪裡。
手機因為沒電,不知何時黑了屏。
“小間,醒了嗎?”李蘭亭敲門問,“姑爺那邊的助理帶了禮服和造型師來。”
林間應了聲,匆匆洗漱出房間時已接近午間,在客廳等候已久的助理彬彬有禮地向林間打招呼。
“時間略趕,隻能挑選成衣現改尺寸,”助理歉意道,“希望林先生不要介意。”
林間的視線落在旁邊移動衣架上的一排排禮服,問:“今天晚上不隻有我和父親吃飯嗎?”
助理道:“方總另請了一些客人。”
林間好似被嘩啦潑下一桶冷水,心底隱秘的幾分期待也冷卻平靜下來,沉默須臾,道:“我知道了。”
他隨手指了一套白西服,換上後,服裝師替他在腰身處略改小了些尺寸,造型師給他簡單修剪了造型又吹了吹,幾縷碎發落在額前,襯出清冷出塵的眉眼。
造型花了兩三個小時打理,助理告知接車時間後帶著人告辭離開。
李蘭亭在旁笑嗬嗬地誇:“我們小間像個小王子!”
林間有些赧意:“李姨,彆打趣我了。”
李蘭亭不聽,左看右看越看越樂嗬,道:“我們小間這麼好看,誰能不喜歡我們小間?”
林間的聲音低落下去:“父親……就不喜歡看見我。”
他年齡尚小時,不理解母親睡著以後為什麼醒不過來了,為什麼住宅變得空空蕩蕩消失了許多人,最不理解的是,為什麼沒有再看見過父親的身影。
孟爺爺和李姨告訴他——他的母親去世,留下的畫廊、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