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隆道:“那些人魔混血可怎麼辦?由誰帶走呢?”
景英卓“嘖”了一聲,感覺這個問題頗為棘手。
因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魔混血素來地位卑賤。
去哪兒都討不了好,都會被排擠、被欺淩。
就像小貓通常被稱為“咪咪”一樣,人魔混血也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雜種。”
......
“喂!小雜種!你躲什麼呀?”
“嘻嘻嘻嘻嘻,這雜種可笑死我了。”
潯楓客棧的後院之中,穩穩當當停著四輛大車。
四輛車上,每一輛都塞滿了人,人族和魔族就像貨物一樣,隨隨便便被混雜在了一起。
宛如這車上裝的不是人,而是戴著轡頭的馬和戴著嚼子的驢。
明明連三歲稚子都知道,人魔水火不容。
然而奇異的是,這四輛車上,人與魔居然和諧相處著。
這當然不是因為馬與驢麵臨險境,突然化乾戈為玉帛。
而是因為這車上存在著共同的、弱小的、被所有人鄙夷的、看不起的對象——騾子。
此刻,桑棋棋蹲在囚車的角落,努力地蜷縮身子,將自己包圍成一個球。
他絲毫不反抗,因為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毒打了。
他要做的、能做的,隻有調整自己的姿勢和角度。
保證該如何挨下這一拳、這一腳,才不會很疼。
幸好,他對這點很有研究。
所以,是在大街上被人毒打一頓,還是在囚車裡被人毒打一頓,根本沒有絲毫區彆。
桑棋棋對自己將要被人從魔道販賣到正道這件事上,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期待。
正道的樹,會和魔道有什麼不同嗎?做出來的雕刻,會更漂亮精美嗎?
桑棋棋不能確定。
在挨打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懷裡的一把小小的刻刀。
刻刀很便宜,但對他來說是全部的寄托。
一摸到這把神奇的小小刻刀,背上、肩膀上、手臂上的疼痛,立刻就灰飛雲散了。
桑棋棋這種逆來順受的沙包性格,引來了越來越多人的拳頭。
他、或者說人魔混血,大部分都是這幅軟弱可欺的小模樣。
在善人麵前,這種需要被人拯救的模樣非常可憐。
但是在惡人麵前,這幅樣子就顯得更討打了。
特彆是桑棋棋一個男人,還是黑皮大高個,卻整天一幅唯唯諾諾、低三下四的樣子。
他連背都直不起來,看得人拳頭更硬了。
可悲的是,人之初性本惡,大家生來都是惡人。
而桑棋棋自小沒有家人,仿佛呱呱墜地,他生來就是孤兒。
因為被拋棄在桑樹下,被一群下棋的魔族老大爺發現,才得了姓名,取名叫“桑棋棋”。
他是孤兒,沒媽也沒爹,從小被同齡孩子欺負到大。
又因為人魔混血的獨特氣質,所以被魔族人一眼就判定出了血統。
自此之後,他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
他默默地蜷縮在車籠角落,瑟瑟發抖,一動也不敢動,更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