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清楚,他指的是床笫之歡。
轉而又聽他道:“不過——疊衣裳也可以抵債,就一百兩。”
顧燕時低頭,暗恨自己報得低了。
雖則她已知他究竟圖謀她什麼,但仍心存僥幸,覺得若能憑彆的事將債還清是最好的。
可在討價這件事上,她總是膽子太小。
她也早已清楚,什麼還債,他自始就是在逗弄她。
他不是真的在意那個錢,她卻是真的被他抓住了軟肋。
所以他想圖謀的,她遲早是要給的。
她不喜歡這樣子的鈍刀子割肉。
顧燕時一語不發地將衣裳抱到茶榻上慢慢疊,又撿起散落各處的腰封、敝屣、宮絛,一一理好。
俄而視線一轉,她忽而注意到茶榻上放著的錢串。
隻看了一眼,她就繼續忙她的了,心裡暗暗揶揄他連冕服都能亂扔,倒把個壓歲錢串守得很好。
小孩子才會這樣。
幼稚鬼。
蘇曜捕捉到她的視線,伸手抓起錢串:“母妃知道朕白日裡為何問起錢串的編法嗎?”
她頭都不抬,問得敷衍:“為何?”
“因為有兩個對朕很重要的人,都用同樣的編法給朕打過錢串。”他道。
“哦。”
“‘哦’?”他挑眉,對她的反應不甚滿意,“母妃不好奇是誰?”
“不好奇。”顧燕時暗自賭氣,不肯順著他說。
衣裳已疊好,她將它平平整整地放到一旁,自己也在茶榻上坐下來:“我現下隻好奇一件事。”
“什麼?”
隔著一方榻桌,她和他對視:“陛下打算戲弄我到什麼時候?”
他眉宇微蹙:“母妃何出此言?”
“陛下明知留在宮裡對我很要緊,知道我想趕緊清了這筆債,保住太嬪的位子。而我也……”她咬牙,“我從未有過不肯。陛下為何還要這樣樂此不疲地耗著?”
蘇曜手肘側支在榻桌上,托腮。
她怎麼反倒急了呢?
他無奈:“母妃‘從未有過不肯’?”
“我沒有啊。”顧燕時十分真誠。
他好笑:“昨日朕還沒做什麼,母妃都快哭了。”
“我……”她噎了一下,反問,“那關陛下什麼事?”
“自然關朕的事。”他嘖嘴,“這種事你情我願才有意思。你哭起來,仿佛我是個禽獸——這怎麼下得了手?”
“你本來就是……”顧燕時脫口而出,與他目光一觸,慌忙把“個禽獸”咽了回去。
慢吞吞地改口成:“本來就是……你情我願。”
“誰邊情願邊哭啊。”他不屑於她的解釋,她黛眉緊蹙:“可這種事……”
過往的畫麵在腦海中閃過,她雙肩都一緊,搖搖頭,不再跟他多費口舌。
這種事怎麼可能不哭?她隻消回想一下,都還想哭。
他也有幾位嬪妃,又怎會不懂?偏這樣問她,隻是又在戲弄她罷了。
由他去好了。
她這樣想著,站起身,走向床榻。
蘇曜看出她不快,正要叫她,視線落在她的背影上,不自禁地一凝。
她平素都穿暗色的衣裙,私下裡的寢衣卻是淡粉色的,溫柔明快,鬆鬆散散地勾勒出身材。尚有些潮的烏發垂在身後,在她行走間微微晃動,看起來既乖巧,又透出點脾氣。
對嘛。
他早就在想,小母妃這樣穿才更好看。
他於是安然欣賞了會兒,直至她鑽進被子看不見寢衣了,才也站起身,踱向拔步床。
他躺下身,她如昨日一般下意識地往裡縮了下。可他好似比昨日更有興致,銜起笑意,一寸寸往她麵前湊。
她一而再地躲,直至後背貼上床壁。
躲無可躲,她的眼神驟然慌亂。
他笑中的邪意不做掩飾:“朕不喜歡強人所難。但母妃這副樣子,真的讓人很想欺負。”
你哪天沒欺負我。
她抿唇,一語不發地想。
下一瞬,他忽而抬手。
她慌忙要躲,但身子已貼在儘頭,早已無處可躲。
他伸手一攬,輕而易舉地將她攏到了懷裡。
顧燕時大驚失色:“陛下!”
她好似從沒和他這樣親近過,就算昨晚他抱她回房,也不曾貼得這樣近。
現下,他身上龍涎香的味道都變得無比清晰。
同樣的熏香味道,她曾在先帝身上聞過。想來該是一模一樣的東西,在他身上倒少了三分汙濁與腐朽。
她奮力地推他。
他不理她的驚恐,將她緊緊箍在懷裡:“一千兩,母妃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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