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
她怎麼能這麼輕易地被耍得團團轉?
多簡單的事情——不是貴妃無意說漏,便是淑妃有意為之嘛!
傻鵪鶉。
他低笑一聲,偏不告訴她,一臉輕鬆地往壽安宮走去。
顧燕時猶如被噩夢糾纏,反反複複地想入葬帝陵一事。
先帝那麼可怕,她忍不住地設想他變成鬼後會不會更加可怕。
而且,她也不知人死後要過多久才能投胎。
——萬一要過幾百年可怎麼辦?
跟先帝那樣的人待上幾百年,與置身地獄幾百載沒有什麼分彆。
她魂不守舍地跟著他,看見門檻就下意識地邁過去、見到台階就隨手拎一下裙擺。顧不上看他往哪裡走,許久都沒注意自己已行至何處。
直至一聲熟悉的貓叫傳入耳中,顧燕時怔神之間,一道灰色的小影子撲到了她裙擺上。
“喵!”阿狸仰頭,烏溜溜的眼睛望著她又叫了聲,她茫然抬頭,才發現自己已走進欣雲苑的臥房了。
蘇曜回頭,伸手將正往她身上爬的阿狸“摘”下:“小醜八怪,彆鬨。”他的手指在阿狸毛茸茸的腦袋上一點,再將它放到地上,阿狸立刻躥走,溜得飛快。
顧燕時深吸氣,不許自己再發愣了。
發愣沒有用。他想把她塞進先帝的陵寢隻需要一句話,禮部就會照辦。她不想與先帝合葬,得自己儘力才好。
蘇曜盯著阿狸縮去角落的小影子正撇嘴,小母妃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從他麵前走過去。
他目光微轉,看到她行至矮櫃前去沏茶。他一時不知她怎的突然有這份閒心,悠然跟在她身後,想給自己也討杯茶喝,卻見她將茶沏好,就直接遞給了他。
蘇曜眯眼,一壁接過茶,一壁凝神看她。
顧燕時低著羽睫:“快晌午了,陛下想吃些什麼?”
蘇曜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朕不挑食。”
她點點頭,就吩咐蘭月去備膳。而後讓旁的宮人都退下去,躊躇了片刻,她輕顫著拉住他的手:“你……想乾些什麼?想聽琵琶麼?我彈給你聽。”
蘇曜反手一攥,將她的手反握住。
好涼。
他覺得自己攥了塊冰。
他饒有興味地垂眸看她,她察覺到他的注視,羽睫輕顫不止。
這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他已有一陣子沒見過了。兩個人漸漸熟悉起來,她已隨他抱隨他揉,他若招惹她,她小脾氣說來就來。
蘇曜想到她方才議起死法都大大方方,卻被合葬嚇成這樣,愈發覺得好笑。
他信手將茶盞放下,用力將她一抱。
顧燕時在他懷裡打了個寒噤,但很快平靜下來,一動也不敢動,隨他如何擺弄。
蘇曜銜笑,摟著她,一步步往茶榻蹭。
他在茶榻邊坐下,就勢將她攬坐在膝頭,她偏一偏頭,明眸望著他,又問:“你想不想吃點心?我可以去做……”
蘇曜勾唇:“原來母妃大獻殷勤是這個樣子。”
顧燕時低下頭。
她聽出了他的揶揄,心生局促。
她知道自己獻得並不好。討好人這件事,她並不在行。
蘇曜摟著她躺下,她很乖,身子往旁邊挪了挪,臉依舊伏在他胸口。
他視線微凝,手指輕輕撫弄著她的臉:“但母妃知道嗎,有些事做得太過刻意,就沒趣了。”
顧燕時神色一緊,仰起臉,柔軟的聲音打著顫:“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想要什麼,你說……”
“嘖。”他垂眸,神色變得冷淡,“不知道啊。是母妃有求於朕,怎的還要朕費心?”
他一邊說著,攬於她腰際的手一邊緩緩撫至她頸後。
兩指將她白皙纖瘦的脖頸一捏,他慢條斯理地對她說:“或許直接要了母妃的命,於朕於母妃都省心。母妃覺得呢?”
顧燕時驀然僵住。
他手上分明未施力氣,她卻已然覺得窒息。
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想從他眼中看出幾許說笑的意味。但那雙深如寒潭的眼中什麼也沒有,平淡得尋不到分毫情緒,就好像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是認真的。
她吸著涼氣,心底的冷意一陣更甚一陣。
她並不意外他會這樣想,因為殺她實在太容易,遠勝過在朝堂上爭得不可開交。
他方才的不肯,更像是在生徐同的氣,天子的傲骨讓他熱血衝腦,不肯退讓。
可現在他冷靜下來了,要改主意也輕而易舉。
她搭在他胸口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脖頸僵硬地問他:“被掐死……疼嗎?”
“不知道啊。”蘇曜聲音慵懶,“朕又沒被掐過。”
話音未儘,門口人影一晃,宮人們端著午膳進了屋來。
蘇曜抬了抬眼,便坐起身:“用膳了。”
說罷,他就起身走向膳桌。
顧燕時猶自愣在茶榻上。
他神情變得太快,快到仿佛適才顯露的殺意都是她的錯覺。
正因如此,才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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