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封家書之後,便又是漫長的等待。
臨近立冬,朝中幾位重臣也出現了與那幾位貴公子如出一轍的症狀,其中不乏七旬老翁。蘇曜直怕他們熬不過去,召陳賓議了幾次,陳賓拍著胸脯擔保他們不會因年老而更易被這藥折磨致死,蘇曜才稍安了幾分心。
緊接著,家書終於又至,顧燕枝拆開那封信,看到信中提到的見麵地點,不禁愕然:“我爹說去白霜山?”
蘇曜眸光微淩:“白霜山地勢複雜,易守難攻的地方很多。若要逃命,不易搜尋的山路也不少,挑這地方不奇怪。”
“哦。”顧燕枝點點頭,繼續看下去,不過多時,又抬眼,“我爹……我爹說要我同去。”
蘇曜不禁奇怪:“怎麼,你沒打算去?”
“我自然不想去。”她擰著眉,“都到這個份上了,他們還要見我做什麼,與你公事公辦就算了。”
她說得生硬,好似絕情,實則心下有些害怕。
哪怕他們的本意原就是詐他們出來,設套奪了解藥,她也終有些畏懼親眼看到爹娘殞命。
要知道,昔年看到八竿子打不著的嵐妃喪命,她都嚇得腿軟。
對爹娘……不論有沒有情分剩下,她也總歸還是熟悉的。
蘇曜覺察出幾分情緒,行至她身前蹲身:“你不願去,就在宮裡待著,我多留些人守著你。實不相瞞,我也怕你爹娘這回硬劫了你走。”
她一喟,搖頭:“可他們既然要求了,我還是去吧,解藥要緊。至於他們若劫了我走……”她頓聲,咬了下嘴唇,“我已不在意他們,他們便是強將我帶走了,我也肯定會跑回來的!”
她說得很執拗,帶著股賭氣般的味道。蘇曜眯眼,意味深長地笑:“你想得很細啊。”
“……”顧燕枝抿唇,“事關自己的後半輩子,我自然要想。”
她不僅想了要跑回來,還仔細想了若父母將她帶去雲南,她要怎麼跑;帶去北邊的苦寒之地,她又要怎麼跑。
誠然,她也知道自己並未去過那些地方,萬般謀劃都不過是空想而已,可設想過就總歸多了幾分安慰。
冬月十五,蘇曜依照顧元良在信中的約定,準時前往白霜山。
此行關乎朝中數位重臣的性命,更關乎他的安危。林城幾乎將無蹤衛儘數調去了,提前三日就將整個白霜山都鎮守了起來,延綿幾裡俱有駐軍。
然而饒是如此,在護送蘇曜去白霜山的路上,林城心裡仍不安生。
思索再三,他在抵達山中時就進了竹樓,直言問蘇曜:“陛下就沒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自然不對。”蘇曜輕哂,“顧元良早該料到我們會差重兵守住各處,所謂的易守難攻根本沒什麼用。若他敢使詐,總是跑不了的。”
“正是。”林城頷首,“所以這事……”
“要麼是他根本就是誠心求和,早就想好了要將解藥交出,不怕節外生枝。要麼……”蘇曜眸光微凜,“就是他有彆的打算。”
林城沉了沉:“但能是什麼打算?”
“不知道,或許是想劫走燕燕吧。”他邊說邊掃了眼坐在窗邊喝茶的顧燕枝。
她聞聲也看過來,狠狠道:“他做夢!”
蘇曜一哂,複又告訴林城:“總之明日,你護好她,萬不能讓她有閃失。”
林城頷首:“臣明白。”
.
翌日,蘇曜與顧燕時天不亮就起了床,出門趕赴顧元良所言的地方。
林城辦差極細,每過一刻都有無蹤衛前來稟話,無一例外皆是並無發現可疑人員,隻有顧元良與顧白氏二人獨自進山。
顧燕枝聽到這些,心裡安穩了些。
因為她知道爹娘都不會武功,若隻有他們前來,理當出不了大事。
蘇曜聞言,心下的疑雲卻更重了。
因為他也知道顧氏夫妻都不會武功,不會武功卻敢這樣孤身赴約,要麼是膽識驚人,要麼便有蹊蹺。
顧元良所挑的地方,在山崖下。那條道路很窄,兩側都是山壁,當中又還有條小河,可供行走的地方不多,更不大容易設伏。
是以林城根本沒有設伏——他將差去的一眾無蹤衛都直接放在了明處,林立在狹窄的山道間,威風凜凜,氣勢懾人。
顧燕枝隨蘇曜步入那條山道,就明明白白地感覺到林城這是在給人下馬威。
複行一段,蘇曜就看到了顧氏夫婦。
他們似乎已到了多時,顧元良無所事事地坐在溪邊的一塊大石上歇腳,顧白氏立在一旁。
待他們走近,顧白氏先一步察覺,即要上前:“阿時!”
顧燕枝聽到這個稱呼,臉色驟冷。顧白氏驀然醒悟,神情與腳步都僵住,訕訕改口:“燕……燕燕……”
她身邊的顧元良慢悠悠地站起身,睃了眼蘇曜,冷涔涔地笑起來:“陛下真是好大的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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