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顧白氏神色平靜:“多謝陛...)(1 / 2)

宮闕有貪歡 荔簫 6479 字 8個月前

顧燕枝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抬起眼睛:“殺了他。”

短短的三個字,直讓她自己也一驚。

這件事他們先前已聊過許多次,她知道父親該死, 也每每都會說該殺了他。可她也知他今日為何還要這樣來與她商量,因為先前就算是她自己, 心下也覺得若到了最後的關頭,她未必能狠得下心。

是父親的刀斬斷了她最後的情分。

她終於清楚, 他若活著,自己為人兒女終究與他脫不開乾係。唯有他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蘇曜深深地看她一眼, 坐到床邊, 將她攬到懷裡:“待陳賓驗過解藥的方子, 我會給他個痛快。這些日子你若想見他,就告訴我;若不想……”他頓了頓, “就隻當他已經死了。”

“我不見。”她旋即搖頭,“若不是我娘相助, 若不是林城出手快,此時此刻已經死了的就是我了,還有什麼好見的。待他死了,我去給他上三柱清香, 就算了了。”

“好。”蘇曜點了頭。

此後,日子日複一日地冷了下去。陳賓很快就驗過了那藥方,說當是解藥無誤。但為穩妥起見,製出的解藥終是沒直接讓蘇曜服下,而是先給了被顧元良下毒的幾位富家公子。

待他們無恙, 幾名重臣便也服下了。

臘月十四,終是到了蘇曜服藥的日子。顧燕枝從晨起就很緊張, 生怕他出什麼意外。他自己倒一派輕鬆,用完早膳就開始逗阿狸,把阿狸氣得上樹睡覺了,又過來招惹她。

他一如既往地愛玩她的頭發,她被玩得煩了,就抓住他的手瞪他:“你彆鬨啦!”她咬牙,“能不能好生歇一歇?下午便要服藥了,你彆這樣不當回事。”

“我當回事啊。”蘇曜撇嘴,“一會兒用了午膳,你跟我去趟詔獄。”

“去詔獄?”顧燕枝微滯,“乾什麼?”

“見你爹啊。”他嘖聲,“我知道你懶得理他。但想了想……嘖,當著他的麵服解藥必定有趣。你要是不想去看,我自己去也行。”

他說這話的時候雙眼微微眯著,又是那副大狐狸般的狡黠模樣了。

顧燕枝滿心的抗拒不知怎的竟被這副樣子驅散,稍稍掙紮了一下,就點了頭:“那好吧。”

是以晌午過後,二人就出了宮門。蘇曜沒備馬車,親自騎馬帶著她,悠悠地往詔獄去。

從皇宮到詔獄並不大遠,但皇城裡沒什麼閒人,街道空蕩,景致清幽。他便走得很慢,噠噠馬蹄聲也變得悠哉。顧燕枝坐在他身前,身上攏著厚實的白狐皮鬥篷,忍不住地仰首望他。

他察覺她的目光,就笑起來:“看什麼?”

“……沒什麼。”她慌忙低頭,噎了噎,又說,“你好看……”

蘇曜輕嗤,低眼輕道:“你最好看。”

如此行了約莫三刻,二人才到詔獄。林城與陳賓都已先一刻到了,蘇曜先行下了馬,又將顧燕枝扶下來,就大步流星地往裡走去。

詔獄如顧燕枝印象中一樣陰暗。她記得上次來時也是冬天,她從蘭月口中聽到那些話,心仿佛墜進了冰窟,冷到極致。

現如今,她又在冬日裡前來,是來見自己的父親,反倒沒了那麼多情緒。

蘇曜邊沿著過道往裡走邊問林城:“顧元良近來如何?”

“……有些瘋癲。”林城頷首,“時哭時笑,嘗嘗誰都罵,轉眼又說起對不住誰。念得最多的,還是貴妃夫人的姐姐。”

“有病。”蘇曜不屑,不再多言。

行至儘頭,便是顧元良所在的牢室了。牢室四周重兵把守,蘇曜行上前屏退了侍衛們,不鹹不淡地啟唇:“喂,顧元良,醒著嗎?”

顧燕枝立在他身側,清晰地聽到牢室中一聲吸氣聲,接著就從昏暗裡看到一個虛弱的人影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過來:“混賬!狗皇帝!”

顧元良撲在鐵柵上,雙手緊緊地握住鐵柵,渾濁的雙目緊緊瞪著蘇曜,仿佛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你來做什麼!”

“嘖,大事懸而未決,讓你死你也不踏實吧?來,朕給你個結果哈。”他含著笑邊說邊伸出手,陳賓會意,即刻將一隻小小的瓷瓶遞上。

蘇曜打開瓶子,取出一枚小小的藥碗。

他修長的手指拈著藥丸,眼中笑意不改:“多謝你的方子,解藥製出來了。今日之後,一切恩怨了結,朕保證好好活著——”他睃了顧燕枝一眼,“保證照顧好你女兒。”

顧元良瞳孔驟縮,猛然伸手,想將藥丸奪走。

蘇曜所站的位置卻恰到好處,顧元良用儘全力,指尖幾乎已要碰到那藥丸,卻因毫厘之差終是摸不到。

頃刻之間,他眼中憤慨迸發。憤慨持續了半晌,他好似才注意到顧燕枝也在,歇斯底裡地朝她喊起來:“阿時,你在做什麼!”

顧燕枝垂眸,冷冷淡淡。

“我們家與皇家,不共戴天!”他還在努力地夠那藥丸,張牙舞爪地喊著,猶如一頭瘋了的困獸。

顧燕枝隻靜靜地站著,他很快發覺她不會幫他,轉而破口大罵:“你……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他臉色漲紅,氣息不穩,“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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