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人到物,無一例外地被她拒之門外。
顧燕枝仿佛不知此事,兩日後趁蘇鄴前來問安,又與他說起了冊後的事情。這樣的大道理宮裡誰都會說,她隨便措辭了一下,就是一番語重心長的勸告。
蘇鄴自是沒心思聽。他一方麵自問對林漪沒什麼心思,一方麵又覺得自己不喜歡那些貴女,聽得煩了索性跟顧燕枝說:“母後彆操心了。”
“這怎麼能不操心呢?”顧燕枝睨著他駁了一句,繼而話鋒一轉,順著他說,“要不這樣,你再多見幾回。這事倒也不急,你慢慢去想自己到底喜歡哪一個也無妨。若再不成,到了該定人選的那一日,她們一個兩個都在底下候著,你到了最後關頭,總會明白自己心底到底想將那柄玉如意交給誰的。”
蘇鄴不快:“能不能不這麼急?”
“六尚局操辦了這麼久,風聲已放出去了。”顧燕枝斂去笑意,“你要拖著,那些貴女們一個個就隻能等。”
“桃桃橙橙不也十六了……”蘇鄴小聲嘟囔。
顧燕枝神色一厲:“你說這話可就不懂事了!”
蘇鄴聞言,頓時閉了口,自己也知道這話就是在瞎賭氣。
女子十五歲及笄,大多這個歲數就會許嫁。妹妹們是因身份尊貴才不愁,旁人卻難有底氣這樣等下去。
他便隻得道:“那……便聽母後的。我會好好想想,儘快選一位皇後出來。”
“嗯。”顧燕枝見話說到了,就不再多言,任由蘇鄴告退,自己開始著手籌備貴女們下回入宮覲見的事情。
又幾日後,一道不大不小的消息震動安京——淩福縣主林漪突然放話說自己不打算嫁人了,要做自梳女。
此事無關朝政,但足以令達官顯貴俱嘩然。因為“自梳女”雖在民間早已有之,對淩福縣主這樣身份尊貴的姑娘而言卻並不常見。
誰人不知,這個小姑娘自幼與皇子公主一起長大。當今的太上皇與皇太後被她喚作伯父伯母,宮裡早就打算在她嫁人時為她加封郡主或翁主,乃是一眾貴女望塵莫及的榮寵。
——結果,她反倒決定不嫁了?!
其實若隻說那封位倒也不是大事。她這樣的身份,無需再用一道加封來證明什麼。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夜之間京中人人都在議論淩福縣主究竟出了什麼事,連皇帝也專程出宮,親自登門詢問。
可皇帝就像先前被差去林府的太醫一樣吃了閉門羹。此事一出,眾人更為津津樂道,多少覺得淩福縣主的反常與皇帝大有乾係。
蘇曜與顧燕枝按兵不動,唯獨沒料到的是林城的消息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靈通許多,聞訊即刻趕了回來。
近幾年天下太平,林城出去辦的差大多也不必他親自到場,回來倒不耽擱什麼。隻是蘇曜怕事情節外生枝,還是讓人在府門口截了他,直接傳到宮裡回話。
林城走進靈犀館時臉色慘白,滿臉的汗:“哥……我現在真沒工夫!漪兒她要自梳啊!”
“你彆急,進來。”蘇曜把他拎進屋,不理他的心神不寧,落座上茶,不疾不徐地與他說了起來。
林城一句句聽下去,臉上的冷汗一點點褪去,慘白裡恢複出血色,長舒了口氣。
“大概就這麼回事,彆擔心了。”蘇曜道。
林城卻又麵色一厲:“不行!”
“?”蘇曜皺眉,“什麼不行?”
林城站起身:“誰說漪兒要當皇後了?這事不行,我不答應。”
蘇曜不解:“他們兩情相悅啊。”
林城:“兩情相悅還用這樣使計?”
蘇曜:“那是阿鄴傻。”
“不傻也不行。”林城咬牙,“我就這一個女兒,十五年來不說嬌生慣養……也確實被我寵得無法無天。你知道她平日都乾什麼嗎?五歲上樹掏鳥蛋,七歲下河抓魚,十歲跟我出去打獵若我沒攔著她就要撲上去跟熊打架……上個月還在街上行俠仗義在東市抓了兩個小毛賊直接扭送官府一點沒讓衙門費心。”
“……”蘇曜沉默地看著他,越聽越覺得他頗有炫耀的味道。
林城深吸氣:“——這麼個姑娘,你讓她在宮裡?當皇後?宮裡有多少規矩你不是不知道,她受得了嗎?縱是她受得了,朝臣們受得了這樣的皇後嗎?”
蘇曜:“嗯……”
“再說,陛下現在還年輕。即便他對漪兒真有心,十年以後呢?二十年以後呢?他跟你不一樣,你是……你小時候……”
林城噎了噎,覺得這話說來顯得有些刻薄,便略去了,化作一句:“你明白吧?”
蘇曜:“……”
“可是陛下不一樣啊。”林城道,“他是被寵大的,父母恩愛兄妹和睦,自幼要什麼都有。如此情形,難道能指望他如你一樣一心一意?倘使是彆人為後,他不一心一意便也罷了,可漪兒不一樣,她的脾氣受不了那些事,也不知該如何周全後宮關係。你們若是真心疼她,彆讓她進宮,順水推舟另立皇後吧。”
林城這番話可謂推心置腹,蘇曜一時沉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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