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辰一見到他就忽略了其他人,直勾勾不知收斂地盯著人望。
好像瘦了些。
眼底也有些淺淡的青色,但被陽光一照就全部看不見了。
是沒睡好嗎?還是太忙了?
早就告訴過他不要那麼拚命。
可惜,那張臉明明那麼好看,居然不知道珍惜。
喻辰有點不開心,感覺一件自己看上的藝術品被人粗魯地對待,小脾氣上湧,突然就不想看他,扭過了頭。
導演做過介紹,告訴新人接下來的三個月裡,何天宇將會是直接負責他們訓練的教練,入了隊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聽從教練安排。
導演組在隔壁租下了一整套彆墅作為他們的宿舍,十分鐘後進到一樓訓練室,第一場比賽積分決定選房間的先後順序。
喻辰對此沒有多餘的反應,但在場基本都是有粉絲基礎的,普遍還沒適應身份的轉變,哀嚎聲此起彼伏,一個比一個響。
他們可能以為自己的表現很正常,甚至還在製造綜藝效果,故意誇大聲音,可喻辰站一邊越聽越覺得要糟。
他含著糖,抬眸朝裴儼那邊看了一眼。
裴儼一貫冷冽,不熟悉他的人很難看出他情緒的變化,就算是朝夕相處的隊友,也不一定能準確捕捉到他的感受。
可是蔣朝陽在他身側似笑非笑,何天宇臉色冷了下來,陳威懶得搭理這群大少爺,偏過頭看了一眼裴儼就站一邊看戲去了。
喻辰冥冥之中騰起一陣不詳的預感。
他皺了皺眉,從那一點難得的陰涼下挪出來,正要說話,裴儼就冷冷地從他臉上瞟了一眼,一句話沒說,但喻辰就是感覺到了一股警告意味。
“……”
小兔崽子真長大了啊,不怒自威的氣勢都上哪學來的,還敢恐嚇他了。
喻辰閉了嘴,不好再回去,隻能站在太陽底下曬,打量著裴儼冷白手腕上那串古銅色檀木珠。
教練們長久不說話,漸漸的人群之中也有人明白過來。
聲音一點點降低,直至靜的隻能聽見遠處江水滔滔,他們就在夏日烈陽下麵麵相覷。
裴儼便在這時候開了口:“聊完了?”
沒有人敢說話,跟陸言在一起的幾名主播互相對望了一眼,到底還是沒有人做第一個出頭鳥。
裴儼看了一眼腕表時間:“導演給了你們十分鐘,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分鐘,既然你們自己不著急,那我也不催你們。”
他突然笑了笑,彎起一雙眸子,偏過頭看向何天宇:“何教,打個商量?”
“嗯。”何天宇直接點頭。
喻辰心一沉。
他不敢說自己有多了解這小兔崽子,但他生沒生氣自己還是能看出來的。
電競選手在外人看來隻不過是一群天天對著電腦打遊戲的半大小子,但其實之所以在職業選手前麵加上一個“在役”,也就意味著他們有一部分天性跟軍人相符。
他們需要傲骨,也需要服從。
需要堅持自我,也必須遵守命令。
他們從來就不是什麼都可以隨心所欲的自由人。
電競賽場上瞬息萬變,往小了說代表的是自己一個戰隊,往大了說背後是國家,很多人什麼都不了解就說想打職業,可一旦他們真正摸到職業門檻了,往往又會被那嚴苛的訓練製度和死板的規則嚇退。
矛盾又不自量力,隻會讓人輕視。
像他們剛剛那樣,一群人此起彼伏地在基地門口表達不滿,簡直是在挑戰麵前四位老將的底線。
裴儼不喜歡他們這麼不懂規矩。
他想做些出格的事,所以提前跟自家教練打招呼了。
而何天宇應允了。
導演組剛剛才說過,未來三個月內,這二十名新人的去留全憑教練決定。
裴儼勾了勾唇,視線從這群人身上一一掃過,他慢條斯理地轉了轉手腕上的佛珠,唇齒輕開間,愉悅地在他們每個人頭頂都懸了一把刀。
“我不喜歡他們這麼無組織無紀律,一會積分最低的那個直接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