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宅男出門(1 / 2)

宅男出遠門,仨月走不出兩裡地。

楊戈早就盤算著南下去找長風幫的麻煩。

但先是上右所衙門的修建工作,他放心不下要時常過去看一看。

後是上右所的人事安排,他不肯什麼垃圾人都收,要一個一個寫信和沈伐掰頭。

再接著又是《飄雪訣》,修到第四重“陰陽六合”的關隘了,宜靜不宜動……

反正就是,他總能找到拖延的理由……

直到九月初,諸事逐一塵埃落定。

就連最難練的《飄雪訣》,楊戈都成功修成最後一重“殊途同歸”,一身雄厚內氣,陰陽共濟、水火共冶!

至此,他距離煉精化氣、返璞歸真,真真隻剩最後那一哆嗦了。

也是到了這裡,他才委實是找不到任何再拖延下去的理由了,才期期艾艾的去找劉掌櫃告假。

開口之前,他心頭都還未嘗沒有劉掌櫃不給假,自個兒順勢就應下來,再把這件事往後推一推的期盼。

不曾想,他才剛說完自己要出趟遠門,連提前編好的理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劉掌櫃就爽快的一口應下了。

“沒事兒,你放心忙你自個兒的大事兒去,多久都成,家裡邊有咱盯著,你莫操心!”

劉掌櫃先允了他的假,接著又關心道:“銀錢湊手麼?窮家富路,可不能算得太死,得多備些餘錢兒……”

他一邊說著,一邊拉開櫃台抽屜裡錢箱看了一眼,見裡邊除了銅錢就隻有三四個指甲蓋大小的銀角子,隨手就又給推了回去:“晚上打烊了,跟叔兒上家取錢去!”

楊戈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有錢,多的都有,怎麼都夠使,就是客棧裡……要不還是再等倆月吧,眼下正是旺季,您一年到頭兒就指著這倆月進錢呢。”

劉掌櫃笑著溫言寬慰道:“掙錢哪有頭兒啊,伱啊,就彆操心了,咱還沒老到寫不了字、撥不了算盤的時候兒呢,眼下這時節不冷不熱,出門正正好,你快些去,也能快些回,要再遲倆月,就得頂風冒雪了,搞不好,過年都回不來……”

他是真將楊戈當自家子侄對待。

也真心期盼他百年之後,楊戈能與他家劉富裕相互幫襯著走下去。

楊戈欲言又止,最後隻得笑道:“得,那我明兒回鄉看完家裡的老人就走,小黃就托您幫我喂倆月,它不叼嘴,給啥都吃。”

“瞧你這話說的!”

劉掌櫃佯怒:“咱家開客棧的,還能短了它一口吃的?”

楊戈隻是笑:“眼下沒什麼客人,我去武館那邊瞧瞧,和富裕哥打一聲招呼。”

劉掌櫃擺手:“去吧,順便叫你富裕哥過來,晚上咱爺們下幾個菜整兩盅。”

楊戈:“整整整……”

……

月上枝頭之時,楊戈再次回到了鑼鼓巷。

隻不過鑼鼓巷裡,既沒了鑼鼓,也沒巷。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三開門的威武衙門。

這座新衙門便是繡衣衛上右所在路亭的公廨。

新衙門坐北朝南,呈軸對稱布局,南北軸線長約兩百餘米,東西寬約一百餘米,占地約二十多畝。

大門有六扇門、三開間,上懸“巡查緝捕”四字浮雕黑鐵匾額,門口還擺了一對踩著刀劍的石獅子。

配合以黑色為主色調的梁柱門匾,給人以威武、森嚴、陰冷的震懾感。

衙門內部,仿三進院而建。

一進院是校場。

二進院是公廨。

三進院是寢房、牢房。

整個上右所一千多名官兵,包括楊戈這位主官千戶的公廨,兩位副千戶的公廨、十個百戶所的公廨,以及經曆司、案牘庫、將作室、飯堂、醫舍等等功能室,儘皆的集中於此。

也算得上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當然,大多數時候,上右所內都是沒有一千多口子人的,甚至超過五百口子人一起開飯的時候都極少極少。

這倒不是北鎮府司在給上右所找事做。

雖然沈伐對於楊戈一心混吃等死這件事,頗有微辭。

但在實際的操作過程中,他還是很體恤楊戈的,知道楊戈新官上任、業務不熟,就將本該壓給上右所的案件,分給了另外六個千戶所,給了楊戈熟悉崗位的時間。

可北鎮府司不給任務,也架不住底下的百戶、總旗們,“風聞巡查”,自己出去找案子查。

這也是應有之意。

畢竟不查案,哪來的油水?哪來的孝敬?

沒有油水、沒有孝敬,難道就指著那一個月十幾兩銀子的俸祿過日子?

再者說,楊戈想混吃等死,底下的百戶、總旗們可還都想著進步呐!

對此,楊戈縱然是上右所的主官,能做的也依然不多。

也僅僅隻能守住“不能見財起意”、“不能屈打成招”、“不能欺壓良善”這三條底線,堅決不允麾下的百戶、總旗們觸碰。

至於如何守住這三條底線不允底下人跨過,倒也簡單。

底下的百戶、總旗們如何查案,他的確無法實時追蹤、日日過問。

但他們的無常簿以及結案卷宗,終歸是要彙總到他這裡的。

總不能日日都往外跑,卻什麼都是白紙一片吧?

每當楊戈發現有疑點的卷宗和無常簿記錄,他都會將其挑出來,遞給方恪那一個百戶所的舊部去核查。

他不曾掩飾自己核查卷宗和無常簿的舉動。

方恪在楊戈和沈伐這兩條金大腿,與一眾無甚交情的同僚之間,也不難做出抉擇。

方恪家中五代人皆供職於繡衣衛,對於繡衣衛裡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彎彎繞、燈下黑,他可謂是門清兒……

從楊戈正式履職上右所千戶至今,已經處理了三個百戶、五個總旗。

情節最嚴重的一個總旗,見色起意、殺人奪妻。

楊戈連人都沒押回北鎮府司,直接在上右所就拔了他的繡衣牛尾刀,將其押解到東城門外他立下的那塊入城碑前,當眾執行了家法,那個總旗才挺到一半兒就了了賬,快馬加鞭上閻王爺那兒報道去了。

事後楊戈隻是被焦頭爛額的沈伐寫信埋怨了一通,順帶罰了半年的俸祿……

然後就啥事兒沒有了!

簡直驚掉了一地等著看好戲的百戶、總旗的眼珠子!

自那以後,連兩個副千戶與楊戈說話時,都言必稱大人。

傻子都看明白了,這個楊戈,妥妥就是下一個沈伐……

這種煞星,誰跟他頂牛誰死!

磨合至今,上右所的百戶、總旗們,也差不多已經摸清楚自家千戶人大的脾性了。

既知道啥時候可以下重手往死裡盤人,也知道啥時候該注意方式方法不能搞出人命。

還知道什麼銀子送過去自家千戶大人會收,什麼銀子最好連看都彆多看一眼……

實在吃不準的,還知道帶著好酒好肉去賄賂方恪。

當然,事情到了方恪那裡,與到了楊戈這裡就沒啥區彆了。

……

楊戈整理著囚牛繡衣,緩步從寢房裡走出。

方恪侯在門外,雙手將半臉麵具呈給他。

楊戈接過半臉麵具扣在臉上:“有哪些人趕回來了?”

他舉步向中庭行去。

方恪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回大人,左大人、秦大人兩位副千戶大人都回來,二連劉永光、四連張凱、五連吳劍星、七連周建、八連嚴遷、十連李武,六位百戶也都回來了。”

“挺齊啊!”

楊戈訝異的看了他一眼:“加上你們一連,今兒飯堂有七百多口子開飯?”

一連二連的番號,是他給麾下這十個百戶所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