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笑聲,主持人上台,嗓音借著話筒傳遍全場:
“中場休息十分鐘,請薑瑉瑉、劉思月、沈檸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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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隻允許候場的人待著。
偌大的空間,沈檸獨自占據了一塊,薑瑉瑉和劉思月則站在不遠處小聲交談著。
她靠著桌子,雙手往後撐在桌沿,雙眼懶懶闔著,指尖在空中輕點。
沈檸的一切動作都做的極為自然,姿態放鬆,表情也看不出有一絲一毫的緊張。
明明她專業成績倒數,是所有人公認的花瓶,可此時此刻,卻鎮定自若的像參加了無數大賽的專業選手。
十分鐘時間很快過去。
薑瑉瑉在主持人的示意下準備上台。
路過沈檸身邊時,她眼角餘光瞥見她仍閉著眼。
薑瑉瑉眼神輕蔑。
她昂著下巴,心中堵塞的鬱氣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濃濃的鬥誌。
有私人琴房又怎樣呢?
到頭來,還不是要被她踩在腳底下!
……
薑瑉瑉彈奏的曲目是李斯特的《鐘》。
這首曲子旋律很美,也是炫技型選手的不二選擇。
沈檸同樣也練過這首曲子。
她練習了很長一段時間,卻仍然達不到自己心裡的標準。
至於薑瑉瑉……就更差的遠了。
她的技術完成度挺高,但整個人的狀態卻非常緊繃,並沒有演奏出那種輕鬆、遊刃有餘的感覺。
沈檸沒了再聽下去的欲望。
她轉身去了廁所,再回來時,劉思月的演奏也已接近尾聲。
“你跑哪兒去了?”主持人不滿的瞪她,“馬上要……”
沈檸:“你可以安靜一點嗎?”
說這話時,她臉上還帶著笑,輕飄飄的眼神遞過來,莫名讓人頭皮發麻。
主持人下意識閉了嘴。
與此同時,掌聲響起,台上的劉思月快步走下來。
沈檸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
“加油啊。”薑瑉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支著下巴,清秀的眉眼中含著挑釁,無聲的對沈檸做著口型。
——廢物花瓶。
……
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檸身上。
她穿了件藍色緞麵連衣裙,身材瘦削,皮膚白皙,比例也被襯托的極好,說一聲胸以下全是腿毫不為過。
頭發在腦後綰起,恰到好處的垂落幾縷在頸邊,慵懶隨性又不顯得邋遢。
沈檸彎腰朝台下點頭示意,隨後在琴凳上坐下。
四周燈光暗下,隻留下頭頂一盞,柔和的白光自上而下傾灑在她身上,寧靜美好,宛若跌落凡塵的精靈。
相較於前兩位,沈檸選擇的是感情豐富的貝多芬《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
她閉著雙眼,指尖在琴鍵上敲出一個個音符。
柔和連綿的琴聲像是在編織一張網,緩慢地張開,把所有的情緒都包裹在內,一次又一次掙紮,卻不能真正擺脫它。
和技巧性很強的《鐘》不同,一樂章需要的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控製力。
明暗交錯間,仿佛真的把人拉入了她創造的音樂世界。
細致沉靜。
又帶著滲透人心的憂鬱。
直到她鞠躬下台,包括評委在內的一眾聽眾才恍然回神。
緊接著,便是超越前麵所有選手的熱烈掌聲。
“那是沈檸?!”有人不可置信地問:“我沒看錯吧?”
“她她她是找了代考嗎?”
“……不用比了,獨奏名額肯定是她的。”
“……”
他們不加掩飾的讚賞,全都化作一把把利劍,狠狠插進薑瑉瑉心中。
薑瑉瑉死死盯著沈檸,臉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沈檸不是年級倒數嗎?她上台應該是自取其辱,被所有人嘲笑才對!
怎麼會像現在這樣,被誇獎,被追問,成為驚豔大家的存在?
薑瑉瑉陰鷙的目光隱藏在發間。
有了這一出,沈檸再回來時,其他人都熱情多了。
先前還看不慣她大小姐做派,嘲諷她實力的人都主動湊過去和她搭話,倒是把‘前熱門選手’薑瑉瑉忽略了個徹底。
沈檸的態度卻很敷衍。
她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掀,隻抱臂站在那兒,等他們把該說的都說完後,才不鹹不淡吐出兩個字:“讓讓。”
所有人:“……”
倒也不用這麼不耐煩。
他們不約而同的閉了嘴,給沈檸騰出了條道。
沈檸:“謝謝。”
她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丟下這兩個字後徑直朝座位走去。
她的包還落在那兒。
薑瑉瑉早在她過來時就收回了視線。
但沈檸的存在感實在強烈,她忍了好半晌,還是忍不住悄悄偏過頭。
沈檸正好彎腰拿包,察覺到她的動作,敏銳抬起眼。
視線相接的刹那,薑瑉瑉聽見她說:“廢物?”
沈檸很輕的笑了聲,眼神帶著嘲諷和鄙夷,最後三個字被她刻意咬重。
“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