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擦腦袋邊走出浴室,睡衣領口敞開,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
床頭櫃上,擺著個粉白色的束發帶,和整個房間冷硬的色調格格不入。
那是上次在醫院,沈檸落下沒帶走的。
他視線盯著那一處,腦海裡驀地閃過一件被他遺忘的事。
他轉身去了書房。
桌上的電腦裡,還保存著讓他睡著的那段音頻。
女孩舒緩的嗓音在室內播放,魏許一手撐著腦袋,濕發下的眼閉著。
沈檸說話時習慣尾音上揚,她咬字很清,但語氣中總是帶著些驕縱,尤其是發脾氣時,話間盛氣淩人的感覺更濃。
可音頻裡的聲音,卻和沈檸帶給他的感覺截然相反。
舒緩沉靜,每一個字都咬的很輕,宛若親人在身邊的呢喃絮語。
縱然兩人的聲線極為相似,但這些細微之處的差彆,也已經足夠明顯。
方才在沈家門前,他的注意力全在沈檸身上,和沈綾的交流也非常簡短。
此時回想起,那兩句話帶給他的感覺,和音頻中的極為相近。
甚至可以說,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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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檸在一陣濃重的酒氣中醒來。
她睜眼望著天花板,整個腦袋昏昏沉沉,呆滯了好半晌,才翻身下床,一步一步往浴室挪。
頭發披散在胸前,隨著走動,弧度極小的搖晃著,她隨手撥了下,覺得頭發裡的酒味比身上更濃,每一根發絲都像是被醃入味了一樣。
洗完澡走出浴室,沈檸剛把頭發吹乾,房門就被人敲響。
程芸推門進來,手裡還拿著杯熱牛奶,“什麼時候醒的?”
沈檸:“有一會兒了。”
她乖乖接過杯子,小口小口喝著。
這期間,程芸一直含笑望著她,眼眸內無波無瀾,仿佛就隻是在等她把這杯牛奶喝完。
沈檸默默加快了速度,她咽下最後一口,“媽,你有什麼事嗎?”
程芸依然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樣子,聽見沈檸問,才不經意的提起,“昨晚同學聚會喝了很多?”
“沒有。”沈檸道:“就喝了一點。”
看來原主酒量淺這點倒是和她一樣。
“嗯。”程芸點點頭,“還記得自己昨晚怎麼回來的嗎?”
若是程芸不提,沈檸壓根不會想起這茬,她摁了摁仍有些脹痛的太陽穴,努力回憶起來。
“是……魏許送我回來的?”
程芸:“你還記得答應過媽媽什麼嗎?”
看著麵前的沈檸,程芸深深歎了口氣,“媽媽也不是逼你,隻是魏許他這樣的人……實在不適合你。”
她怕自己說多了,沈檸又會像從前那樣歇斯底裡,母女關係好不容易修複,程芸不想再回到從前。
因此她及時停下,並寵溺地摸了摸沈檸的腦袋。
“再躺一會兒吧,吃飯了叫你。”
沈檸乖巧答道:“好。”
待程芸走後,她撈過手機,準備給魏許打個電話道謝。
等待的空隙,沈檸揪著床單,不可避免的想起程芸方才的話。
事實上,程芸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
她和魏許隻是單純的合作關係,期限一到就會解除婚約。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刷好感還是她的必做項之一。
“喂?”電話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沈檸直入主題,“昨晚謝謝你送我回來。”
“我喝醉了,應該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那頭書頁翻動的聲音停了下來。
在沈檸忐忑的心情中,魏許回道:“沒有。”
沈檸放鬆地呼出一口氣,又被魏許打斷。
“隻是叫了我狗男人而已。”
沈檸:“咳咳!”
狗男人三個字從魏許嘴裡說出,顯得格外嚴肅板正,又有種莫名的喜感。
她沉默了許久,昨晚的記憶也因魏許這句話而漸漸清晰明了。
沈檸麵不改色,一本正經的誤導他:“你聽錯了吧,我明明說的是你真夠男人!”
這回輪到魏許沉默了。
他似乎是覺得沈檸這解釋太過離譜,居然被逗得笑了一下。
“是嗎?”他極其敷衍的回複,“原來你是這個意思。”
沈檸:“那當然。”
“我怎麼會無緣無故罵你呢!”
“嗯。”
察覺到魏許那邊很忙,沈檸很快就掛了電話。
她轉而點進和施奈的聊天框。
沈檸:【彙演提前的事你知道嗎?】
施奈:【知道啊,排練的時候聽樂團成員說的。】
沈檸眉眼間嘲意更濃,指尖用力到要把屏幕戳穿:【薑瑉瑉!沒!告訴!我!】
她就是故意要把這件事情瞞下!
施奈:【??】
沈檸深呼吸一口氣,很囂張的打下一行字:【沒關係,我會報複回來的!】
她可不是什麼,逆來順受的人!